【弄死那个小崽子!追!弄死他!】
【是华国人!快!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谢共秋后脑枕在真皮座椅上,从下颌到脖颈都紧紧绷成一条颤栗脆弱的线,副驾驶的药瓶滚落在漆黑的角落里,他失血的唇费力张了张,咽下一段无声的低喘。
哗啦。
哗啦。
路上的水流扑冲着马路牙子,叠起层层波浪。
谢共秋睁开汗湿的眼睛,那双无机质的瞳孔里倒映着雾蒙蒙的幽暗,幽暗下是亟待释放的压抑和痛苦。
他发动了车子。
冲刺的法拉利溅起一米多高的弧形水墙,谢共秋镜片中飞速划过天际翻滚的黑云,他已经听见自己骨骼被劈开的声音。
惨白的无影灯下,他拿起手术刀划开那具陈腐已久的尸体,从里面轰然飞出不计其数黑色的、长着血盆大口的飞蛾,在他耳朵叫嚣——
谩骂,惨叫声,枪击声,混杂着滚涌的浓烟和坦克碾碎骨头的闷重轰鸣里,到处都是哭嚎,大笑,肆虐的子弹飞梭。
躲避在破败帐篷里的男孩发了疯地颤抖,他听见很多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脏话的外语骂骂咧咧地在他耳边陡然放大,“谁来救救我……为什么不带我走……”
谢共秋猝然握紧了拳,指骨在方向盘上绷出青白色的经络。
【看呐!这儿还有个活的!】
【那群医生落了个小孩儿?】
“救救我……”
“爸……妈妈……在哪儿……”
【弄死他!哈哈哈哈来几个把他绑在旗杆上当靶子!】
【疯了?!他是华国人!妈的,他跑了!】
发泄。
必须要立刻找到宣泄疯狂的出口,谢共秋原本苍白的脸上逐渐染上病态的潮红,他的瞳孔越收越紧,周围的嘈杂拼了命地钻进他的脑海里——
【妈的小兔崽子!敢跑,追上去弄死他!】
【追上他……追上他……】
那充斥着暴力,癫狂与血腥的拳击场,此刻成了谢共秋此刻脑海中唯一的目的地,释放,宣泄。
每一次他都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沸腾的血液会冲爆他的神经,让他永远陷在那段没有出口的黑暗腐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