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审判终归是要来的,只是周篱在面临盘问检查时,心中唯一担心的就是董元章有没有让他的父亲想到办法与董凤树见上一面。周篱真怕董凤树高风亮节,不舍得让她一个小丫头来承认错误,那才是真的大错特错了。
周篱在被关了整整三个小时候,差不多都快到半夜了,似乎这些人才想起了她的存在。
来人一共有四个,清一色的都是男的,为首的年纪稍微大一些,他进来后瞥了周篱一眼坐到了正前方,如同审问犯人一般说道:“想好怎么回答了吗,你要老实地交代问题,不要给国家给政府给人民抹黑。”
周篱正襟危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抬眼扫过周篱,“你倒是什么都懂,那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说吧,你和董凤树之间的问题,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周篱神色淡定,迟疑了片刻后就把知道的和瞎编的都说了,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主要的事件起因结果,一五一十的添油加醋的都说了。
“你的意思是,董凤树并没有答应你的请求?”男人在听了周篱的话后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年纪能做到如此淡定,实非易事,更何况她思路清晰,所说的话更是严丝合缝找不出一丝丝的破绽来,尽管先前从董凤树那里得到了结果,但他还是想要从周篱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是的,董团长是个值得去尊敬的人。”
男人面无表情道:“那么,那些反动书籍是哪里来?”男人双手端在桌面上,想要用犀利的目光逼迫周篱说出实话来。
“怎么来的?就是四处找来瞎看的啊,有在厂子里拿到的,有的是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哎呀……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里会记住这些书是从哪弄到的啊。”
“啪”的一声,男人拍响了桌子,“你少跟这儿胡说八道装疯卖傻,老实交代情况,说,书到底哪里来的。”
周篱也急了,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男人说:“我说你这位老同志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胡说八道装疯卖傻啊,我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哦,难道你非要让我编瞎话才甘心?那行,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些书是从你老婆那儿借来的,信不信你们自己看着办。”对付这些想要加害董凤树的人来说,周篱用这种方法是再好不过的了,比的就是谁比谁更横。
“你……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男人的年纪不过才三十六,竟然到了这个丫头嘴里变成了老同志,这也就算了,她还敢胡乱攀咬,说那些书是从自己老婆那儿拿到的,这不就是变相的说自己收藏书籍吗,要是传了出去可如何得了。
“我又胡说八道了?”周篱哭笑不得,“我说你这位老同志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哎哎哎……你们几个就这么看着?赶紧送医院啊,换个人来查。”
周篱这番话可把旁边的几个人给逗乐了,但碍于被指有病的正主还在场呢,几个人也只能憋着笑低下了头。
“你老实交代问题,要是负隅顽抗,国家人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篱无所畏惧,“我本来就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你们却还要刨根问底,我真不记得了也不行,编瞎话还不行,那你想让我怎么着?哦,要不这样,明儿你们放我出去,我在大街上吆喝吆喝,让人民群众都听听,我的书就是从你你老婆那儿借来看的。”周篱在给这个男人施压,为的就是让他赶紧定了自己的错误,挂牌子游街送牛棚都成,别跟这儿耗费时间了。男人彻底被周篱激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周篱一眼后带着人离开了。
周篱见人都走了,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这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没准进了牛棚,这位会找人来关照她的。当然,周篱也是别无他法,但凡有点办法,都不会用这一招来蒙混过关。
这一夜,周篱就睡在了这个空间狭小的小屋子里,直到天亮,太阳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而后进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手里拿着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再画上一个大大的叉,二话不说就套在了周篱的脖子上。
“拿着,出去扫大街,一路扫回你家,过几天你就等着去改造吧。”
面对来人的凶狠态度,周篱只是笑了笑,继而接过扫把走了出去。周篱拿着扫帚挂着牌子到了大街上,在一个个一群群的人惊讶的目光中扫起了大街,她低着头,心里苦笑着,原来挂牌子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来人说,要让周篱一路扫到家,为的就是要人民群众看看,犯了错的后果,以儆效尤。周篱倒是无所谓被当成动物一样围观,只是她不知道董凤树那边的结果如何,别是自己费了半天的力气,人却没摘出来。
周篱一路走一路扫,脖子上的牌子还颇有些重量,再加上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了起来,没过多久,周篱就已经大汗淋漓。
不知何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去,见到了周慧和周大河,他们随着周篱的速度慢慢跟着,周慧哭了,周大河眼中的心疼尤为的明显。
周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依旧微笑着,冲着哥哥姐姐摇了摇头。
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