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哭的声音响彻大帐,凄厉得让人发冷。
濮阳王王钦坐在上首,连日操劳,神色已经不掩惫态。
他看看使者,又看看众人,向一旁的主簿略略抬手。
主簿会意,上前好言安慰那使者,领他下去。帐中瞬间寂静。
“诸公有何对策,但说无妨。”王钦缓声道。
众人相觑,皆面色不定。
下首一名副将率先出列,向王钦一礼,“臣以为,巴郡为我根基,当火速回援,夺回巴郡!”
话音刚落,另一将出来反驳,“三日前锦城已被占领,我等竟消息全无,可见其行动周密。回援说得轻巧,焉知不是圈套?”
此语一出,帐中立刻议论纷纷。众人有的说回援,有的说要另辟途径,一时间,吵吵嚷嚷。
王钦看着他们,眉头愈加紧锁。突然,砰地击案。
帐中众人一惊,纷纷安静下来。
“慌甚!”王钦面色沉沉,通红的双眼瞪着众人,“失了巴郡又如何?我等蜀郡在握,又兼勇兵良将,巴郡收回乃是迟早之事!”
帐中众人虽神色各异,却纷纷应和。
高充在一旁看着这般情景,心中长叹。
什么“蜀郡在握”,要拿下成郡谈何容易。别的先不说,单看面前。大司马顾铣的水寨像块顽石一般,与他们对峙已近一月。十日前,细作探得,那水寨中所有兵将不过五万人。濮阳王闻言大喜,即命强攻。不料就是这五万之勇,凭借着零陵天险和几百已经不堪修补的兵舟,硬是把濮阳王的三十万人挡到了现在。日子一天天过去,人心已是难安,这个时候巴郡被占,无异雪上加霜。
高充明白,真要说什么盼头,大概还要看鲜卑那边了。濮阳王与鲜卑约好里应外合,事成之后则分南北而治,若鲜卑能得手,目前的处境倒也不算什么……
忽然,高充望见王瑾正看过来,目光相遇,高充缓缓抚须。“瑾见方才帐中,众人皆恐,唯先生神色安然,不知可是有了对策?”江边上,芦苇丛生,王瑾与高充并行,温文向他问道。
高充笑笑,“小人有甚对策,不过发怔罢了。”
王瑾想了想,望望四周,低声道:“以先生之见,父王可是在等鲜卑?”
“嗯?”高充看向王瑾,片刻,点头莞尔,“公子果睿智。”
王瑾皱眉,“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消息。”
高充捋捋胡须,缓缓道:“京城路遥,消息总有阻塞。”
王瑾紧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高充摇头,“即便鲜卑得手,亦远水不救近渴。”
王瑾懵然不解,“那……”高充微笑,“巢覆鸟兽散,公子若为明日计,还当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