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府前,仆役忙来迎接。
王瓒下了车,稍整衣冠,问:“父亲在何处。”
“小人方才闻得君侯正在后苑。”仆役答道。
王瓒颔首,举步入内。
雍南侯一支,先祖乃开朝高皇帝五子,名磐,封汝南王。历经六世,传到王瓒父亲王寿手里的时候,王国早已不复,王寿也变成了一个五千户的列侯。
尽管如此,当年汝南王的家宅却保留了下来,高门大院,无论占地或气势,在京中皆排得上名次的。
王瓒看看面前严整的堂屋,却没有直走向前,转身朝一侧踱去,从游廊走向后苑。
这府邸多年来被用作本宅,早已分出许多院落。其中以园林相隔,倒也不显逼仄。游廊蜿蜒向前,转过一处花荫地时候,王瓒朝不远处望去,只见树影婆娑,背后露出一段矮墙。往日的浮影又被勾起,王瓒脚步微微停滞,片刻,他看看光景,心中一定,朝那边走去。
墙垣虽矮,却修得很长。王瓒沿着墙根往前,脚下的草已经长得浓密,再不见从前那被自己踏得浅浅的小道。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道漆痕斑驳的园门。王瓒走过去,却发现园门敞开着,生锈的铁链垂向一边。
王瓒诧异,望向园内,走了进去。
轻风拂过,甜甜的芬芳迎面扑来。时近仲夏,园内遍植的蔷薇已开得繁盛。未经修剪的枝头伸展得高大,浅红的花朵灿烂地簇拥其间,放眼望去,一片娇美景色。
一棵高大的槐树下,茵席铺陈,侍婢环伺,三名衣饰华贵的妇人坐在树荫下,谈笑赏景。正中一人,是雍南侯长子王恭之妻沈氏。
“不想此园外面简陋,其中竟有如此花景。”一名妇人赞叹道。
“可不是。”另一名妇人笑道,“往日我等来从不见到,却是被长姊藏了起来,不肯轻易与人。”
沈氏轻摇漆扇,笑道:“不是我藏私,尔等不知,此处不是轻易入得的。”
二人一讶,“为何?”
沈氏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茶盏,轻抿一口,道:“尔等可知,过去君侯有一侍妾颜氏?”
“颜氏?”一人恍然道,“记得。莫非此处是她的居所?”
沈氏浅笑颔首。
另一妇人亦睁大眼睛,低声道:“就是那章台街的名伎?我听说当年雍南侯要纳她为妾,还惊动了宗正。如今……”
她话没说完,忽然有侍婢在身后惊呼一声,“呀,来了外人。”几人望去,果然,一名男子从花园那头走过来。
两名女眷一惊,忙回避地举起纨扇。
沈氏眉头皱起,正要命从人去将那人拦下,定睛一看,却见是王瓒,话卡在嘴里。
“见过长嫂。”王瓒悠悠地走过来,向沈氏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