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夜里我还是乖巧赴约。
我和上次的装扮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奶白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立在风里时冻得瑟瑟发抖。
北京城正华灯初上,灯火辉煌,一直播放着小乐哥《执迷不悟》的奶茶店把歌曲切成了《忘川彼岸》,单曲循环了很久。
嘶哑的男声悲苦地控诉着不公。
对了,我似乎还没有说过,在我公寓门口一直卖烤红薯的那位风霜老人昨天夜里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夜也没有蹲到他。
不知道他现在还好不好。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慨这人世间的不易,李琛染姗姗来迟,他换了一辆风骚的玛莎拉蒂,下车之后见我这装束,蹙眉,伸出手比了个二:“第二次了,你还以为你是落魄小学生啊。”
“我没有衣服。”我怯懦。
“真拿你没办法。”李琛染叹气时颇有屈原在离骚中所写的“长太息以掩涕兮”之味,“上车吧,他们应该都到了。”
果不其然,李琛染是踩着点到的。
但是当我看到坐在餐桌c位的那个戾气很重的男人,不可遏制地瞳孔猛缩,手也慢慢攥成拳,却感觉更加无力。
从来没有想过,我和那个恶魔的再见会如此突然。
他正和旁边的乔愿谈笑风生,海阔天空,惹得那娇俏的佳人连连掩面微笑。
刹那间,满地的血蓦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分不清这是温辞的血还是时鲸的血,我只能清晰地感觉到鲜血化作不可斩断的情丝,缠绕在我的颈部,在一瞬间攫取了我所有的呼吸。
湮没、窒息、看不到任何希望与救赎、就此埋葬。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李琛染略微欢喜的声音扰乱了包厢内的其乐融融,也将我内心喷涌而出的滔天恨意瞬间掩盖。
顾锦让偏过头来便看到亭亭而立的……我。
我想逃,脚下却像藤蔓生根似的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锦让含笑的眼眸轻飘飘地扫过李琛染俊朗的脸,在看到我的那一霎时,眯起眼睛。
“好久不见。”他霍然站起身,微顿之后向我们走来,别有深意地说。
我知道他虽正对着李琛染,但眼角的余光全部都留给了我。
“好久不见,”李琛染笑,入座,“我都数不清催了你多少回希望你能来北京,结果你总是推脱,情以何堪呢!”
顾锦让含蓄地笑笑,“我在找一个人。“
还没有待李琛染开口询问,顾锦黎便抢先一步替李琛染解答:“阿琛,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南京女子……”
我心下大骇,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南京女子就是我。
我不敢开口说话,身体却不可遏制地微微发颤,髀骨发抖,指间冰凉,头埋得很低,就像小时候老师经常训那样“头扎在裤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