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鲸的死亡让我开始对向简恨之入骨,开始了无止息的恶语相向。
我讨厌时鹿,不管是隔着铁栏栅的远处凝望还是葬礼上的失控面庞,我都对阿鲸这个毫无责任感的姐姐没有好感。
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一类人,不是吗?永远把错误归咎于别人,以为自己干干净净,殊不知沾满鲜血。
至于殴打狱友的人,不知道被移到了什么地方。
听说这一切都是顾锦让安排的——可笑吗?当初就是他让狱友尽情殴打我,让狱警置之不理,还可以拿到更丰厚的报酬。这个结局是谁都意想不到的。
顾锦让想见我,只能吃闭门羹,不知向简用了什么方式勾搭上顾锦让,不久便出狱了,理由是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
她刑满释放的那天为我留了一句话,不知是想炫耀自己凭着爬床看到了美好未来还是对曾经患难与共的姐妹劝慰:“常安,你太倔了,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常安,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倔了。”
我说:“你出去以后,千万别说认识我。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比你再无瓜葛。”
我。
我苦苦等待,直到在一个落地余晖洒满大地的傍晚,拿着落满灰尘的破布包包,离开了梦魇之地。
南京一个偏僻的小镇,坐落在偏安一隅的监狱,终结了我美好的青春。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划过的是怎样的念头呢?
我不记得了。
还在不甘心吗?
我有那个资格吗。
她临死前只留与我四个字:好好活着。却重于泰山。
我只知道,回忆落幕的那秒,我终于找回自己的神经中枢,可以自由落泪。
就像他们说的啊,我现在还年轻,还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不怕困难的精神,但是在监狱的那几年已经成功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
坦荡如砥。
不用看片子我也知道化疗结果并不理想,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沈译微微抿起的嘴角,我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沈医生,我觉得吧,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件事,说不定我以后的化疗结果会出奇的好。”言外之意是埋怨你不应该告诉我这件事。
沈译侧过脸,轻飘飘地暼了我一眼,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哦。”
我站起身,从他手里拿过片子,虽然我根本就看不懂这玩意儿。
他也起身,看样子是打算送我一程。
站起来的他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幸亏我和他中间还隔着一个桌子,不然这居高临下,能够睥睨天下的姿态让我的心有点发怵。
他说:“常安,你能不能别这么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