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飞扬的季节,去年这个时候,秦悠悠还在相府关着小院子绣嫁妆,今年….呃,在顾老太太院子里给沉哥儿绣着考试要穿的护膝。
屋子里的地龙正烧得暖烘烘的,秦悠悠穿的也没有那么厚实,只穿了件鹅黄薄袄裙罢了,顾老太太正在与几个女孩儿说着话,秦悠悠嘴角含笑地听着,屋内一片其乐融融。
“过了个年,媛姐儿倒是胖了些,也高了些,柔姐儿也是,惠姐儿倒是没怎么长高,倒是颜色也好。”顾老太太捏了捏媛姐儿的脸蛋,又细细打量了其他几个女孩儿,对沁姐儿道:“沁姐儿高是高了些,只是却是瘦了,是不是吃不好?”沁姐儿今日穿了件葱绿色的狐狸毛边夹袄,越发显得她面容清丽可爱,听了顾老太太的问话,连忙乖巧答道:“回母亲,是吃得好的,也吃的多,就是不见长胖呢。”
听见她这话,媛姐儿羡慕地鼓着眼睛道:“沁妹妹和哥哥一般呢,哥哥也是怎么吃也不胖,不像我,胖乎乎的,姐姐都嫌弃了。”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胖乎乎的手臂,一脸懊恼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姨却是胖了不少,上回我同小姨一起午睡,中间醒来一次发现我的手正在表姑姑的肚子上,那肉可软和了。”柔姐儿笑道。
“是吗?媛姐姐,让妹妹们摸摸看,你肚子上的肉到底有多软和?”惠姐儿笑着起哄,另外两个便一脸坏笑地要伸手去捉媛姐儿,媛姐儿自然不肯,一时间,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下一刻,羊毛厚门帘被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撩开,打头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湖蓝素团纹长袄,腰间系着一个湖蓝色月白兰花荷包,外面披着一件同样湖蓝色毛领披风,笑容温润、唇红齿白、身姿坚韧的男人。
他后面跟着两个六岁的小团子,三人进门便对着顾老太太与秦悠悠行礼作揖。
顾老太太一见他便笑了起来,说了坐,便开始拉着他说话:“沉哥儿今年也十一了,还有三日,你便要下场考秀才,要放平心态,一般人都是十五六岁方才中秀才,你便当去见见世面,压力不可过大。”
沉哥儿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道:“源松晓得的老夫人,全力以赴便可,也不问结果了。”
男儿十岁当有个小字,秦相好似忘了这事般,一直未曾给沉哥儿取字,秦悠悠也不懂这个,便由顾老太太做主起了这个字。
源松指希望、生机、充满活力的意思,寓意着朝气蓬勃,生机勃发,蒸蒸日上,也象征着顾老太太对他的期盼。
沉哥儿看了眼在旁微笑不说话只用心绣护膝的秦悠悠,便又笑道:“这可是姐姐为弟弟做的?弟弟便要下场,姐姐可有话对我说。”
秦悠悠白了沉哥儿一眼道:“好好考,我自然是想你考中的,但就像母亲说的,压力不可过大,你这个年纪考秀才还是太小了,便是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若是考中了,那便是老天保佑,要再接再厉,向三年后的会试努力。”
一旁的彦哥儿和恒哥儿听了这话都连忙表示自己也要好好读书,好好争气啥的,童言童语的,惹得大家又是一番笑。
顾老太太指着秦悠悠笑骂道:“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姐姐,还让不让我们沉哥儿喘口气了,这三日后才考秀才,你倒是把几年后考举子都想好了,这满京城里,有几个豪门世家的孩子,如此用功读书的,我看啊,也就沉哥儿独一份了,将来定然是个国之栋梁。”顾老太太在闺中也是上过闺学的,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不说才高八斗,那也是满腹经纶。
她随便问了沉哥儿几个问题,见沉哥儿答的头头是道,心中便暗暗点头,看来这秀才是跑不掉了。
刘大学士府的刘夫人和刘老太太也送来不少考试用品和吃穿给沉哥儿,他家的嫡长子和嫡次子还特意上门来好好考较了一番沉哥儿。
他们都是考过进士的人了,自随便一问,便知此人的文采有几分,两人都对沉哥儿连连点头,说贤弟此去必中。
刘夫人看沉哥儿的眼神更热烈了,沉哥儿下场考试那天,甚至还让自己两个儿子把沉哥儿送到了考场。
考进士一般需要三天三夜,举人的话只需要二天二夜,秀才一天一夜便足够了。
所以沉哥儿并没受罪,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也神采奕奕,让来接他的秦悠悠一下子就心定了,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只是他年纪小,到底多了些不确定的因素。
发榜的那一天,侯府去看成绩的小厮是兴奋地跑着跳着回来的,说是沉哥儿不但考中了秀才,还是这批秀才中的甲等第一名,秦悠悠高兴地赏了那去看成绩的小厮三锭银子。
老太太也高兴得不行,几个孩子也欢呼不已,只有沉哥儿,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在那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