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容指尖抚过梧桐街青砖墙上的苔痕，文心兰在她发间轻轻摇曳。
十八间商铺地契在神识中铺展成金色星图，最终定格在城南这处三进院落——前有漕运码头，后有百年书塾，恰合了《文心雕龙》里"文运如水，商道载舟"的卦象。
"姑娘真要卖胭脂水粉？"小翠踮脚擦拭雕花木柜，铜盆里的清水倒映着梁柱间流转的淡金文气，"咱们凤族库房随便取颗明珠..."
"那便失了历练的意义。"蓝容并指划过虚空，篆文如蝶群从袖中涌出，在宣纸上凝成《养颜方》三字。
昨夜参悟文曲星君的手札时，她窥见凡人肌理间流动的五行之气，此刻笔尖悬停的墨珠里，正流转着三千种草木精华的虚影。
白涵临别时封印在她腕间的冰晶突然泛凉。
战神的气息裹着北荒雪松的冷香漫过鼻尖，蓝容笔锋一抖，竟在丹方末尾勾出个歪歪扭扭的莲纹。
小翠噗嗤笑出声，忙将新摘的雨前茶推到她面前。
七日后，缀着凤翎纹的琉璃瓶摆上檀木架。
蓝容轻吹掌心跃动的南明离火，丹炉启封的刹那，绯色云霞撞开雕花窗，引得对街绣娘们纷纷探头。
掺了文气的养颜丹自带兰麝幽香，最妙的是触肌即化作金箔状，晨曦下竟能映出《洛神赋》的残句。
赵记绸缎庄的算盘声在第三日停了。
蓝容倚着二楼栏杆，望见赵老板油光发亮的脑门上浮着团黑气——那是商贾的贪念具象化的模样。
他身后小厮抱着成堆锦盒，盒缝里渗出与养颜丹相似却浑浊的香气。
"姑娘！
西街李夫人带着女眷们来道谢了。"小翠雀跃的通报被急促的铜锣声截断。
楼下忽然传来瓷瓶碎裂的脆响，蓝容扶栏望去，只见个粗布妇人正举着生红斑的手臂哭喊："这妖丹吸人精气！"
人群如退潮般散开，蓝容分明看见妇人颈后闪过赵家印记。
她捻诀欲验真假，却发现对方伤口缠绕着天河淤泥的气息——难怪能骗过文曲星的洞察。
二楼雅间的屏风后，吟哕突然打翻了蜂蜜罐，金瞳盯着妇人腕口翻涌的黑雾微微发亮。
暮色染红铺面时，蓝容独自摩挲着冷掉的茶盏。
谣言比丹霞散得还快，此刻门可罗雀的厅堂里，唯有梁间垂下的铜铃偶尔晃动。
暗格里未完工的鉴真镜映出她蹙眉的模样，这是按文曲星秘法炼制的辟邪镜，偏偏缺了最关键的通宝灵光。
后厨忽然传来窸窣响动。
蓝容悄声靠近，却见琉璃窗棂透进的月光里，吟哕正踮脚够着丹炉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