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见三殿下在雪里打颤,想起西厢的银丝炭烧得暖和……”
“好个忠仆!”南声声冷眼寒光,“竟然不顾府中小姐的声名,却去顾什么外男!那正堂是没有火盆么?怎么不往正堂领!”
红梅浑身发抖,忽然狠掐自己大腿哭嚎。
“奴婢该死!只是瞧着三殿下双腿……双腿不便,一时心软害怕。”
“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在侯府受了风寒,又是因为等着见姑娘才受的,传出去姑娘只怕要落得个不敬皇家之罪,保不齐陛下还要怪到侯府头上。奴婢这都是……都是为了侯府啊。”
这话头咬得极准,屋内霎时落针可闻。
侯爷欣然一笑,“红梅这话倒是说得妥当,和你家主子一样,行事周全。”
这就周全了?南声声心里止不住冷笑。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位父亲的耳根子到底有多软。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她们主仆总是那样能言善辩。
南采薇适时落下两行眼泪。“姐姐要罚便罚我,何苦作践个丫鬟?那苏公子原不算外男,是姐姐的未婚夫。”
“况且三殿下是跟着苏公子一道进入西厢院的,又非孤男寡女。殿下那般金尊玉贵……”
“金尊玉贵就能擅闯闺阁?”南声声忽然走到南采薇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屋外北风卷着雪片扑灭炭盆,“还是说在你南采薇眼里,残了腿的皇子便不算男人?”
“放肆!”侯爷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边茶盏都晃了晃,“采薇处处为你着想,你这是做什么?”
红梅突然发了疯似的磕头。“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求姑娘不要为难采薇小姐。小姐体弱,再这般对她,定会承受不住的。”
青砖上洇开一片血印,格外渗人。
看上去,这对主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自己不过是在这屋里大声说了两句话,就好像她要提刀砍了南采薇一样。
“采薇这就去跪祠堂,这就去给祖先请罪。是采薇没有教好下人,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
南采薇猛然拿帕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啜泣,肩头一耸一耸的。
“祠堂也是你一个外人能跪的?你难道不知,非侯府血脉的外人,别说跪了,连进的资格都没有么?”
南声声故意将“外人”二字说得很是重,缓缓抬头看侯爷和老夫人的反应。
只见两人霎时红了眼,看着南声声时双目带着明显的愤怒和隐忍。
南采薇忽然膝行到老夫人跟前,腕间翠玉镯撞得叮当响,语声啜泣不止。
“是采薇僭越了,采薇这就搬去柴房,明日一早回老家,再也不给侯府添麻烦……”
“我跟姐姐一起搬走,日后再也不惹声声姐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