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精怪突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张开血盆大口,霎时腥风大作,中年汉子连人带刃竟被胸腹巨口囫囵吞噬!

    利齿闭合的刹那,血雾如泼墨般染红半面砖墙。

    忽的,那精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许舟方向看来一眼,六目鬼火暴涨三尺,腐绿毒液顺着骨翼滴落,在屋脊烧灼出缕缕青烟。

    许舟屏气凝神,将神魂波动压制到最低,缓缓的往后飘去。

    那精怪狰狞巨脸上竟露出拟人般的疑惑。

    左右环顾了一下,便化作黑雾消散在夜空中。

    许舟在屋檐上等待了许久,方才飘落染血的巷道。

    月光下,半截断指仍紧扣着扭曲的短刀,血泊中漂浮着晶亮的鳞状粘液。

    许舟低声喃喃着:“牛形,猬毛?”

    许舟低头思索片刻:“穷奇?”

    《山海经》有记载:穷奇状如牛而猬毛,声如婴儿啼哭与豺狼嘶吼相杂,食人从头始。这不知从哪冒出的精怪,分明与穷奇的形容极其相似。

    可是,这穷奇又是谁驱使的呢?

    许舟若有所思。

    又是在屋顶等待了一段时间。

    更深露重时,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鎏金酒壶。

    他猛地灌下一口酒,羊脂玉杯在青石上碎作齑粉,在黑夜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假山中藏匿着的人听到动静,犹豫了一下,走了出来。

    木门“吱呀”裂开寸许缝隙,钻出个毡帽覆面的佝偻身形。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并无异常后,猫腰贴墙而行。

    墨色小巷里不闻虫鸣犬吠,唯有屋檐滴水声碎成冰碴。

    那道黑影忽然顿住,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墙根暗影,方才缓缓踱步至巷心。

    两人在黑暗中相互看着,都没有先说话。

    时间悄然流逝。

    那戴着帽子的身影突然开口道:“这里是苏府后巷,公子是不是走错路了?”

    年轻公子突然踉跄逼近,蟒纹锦袍沾满酒渍:“没走错,这景城的路,我都熟悉的很。那城外十里亭的三岔路,我也熟悉的很,你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