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见她说得颠三倒四,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感受到了张夫人的怨气。
黄鹂也听出来怨气,于是在一旁拱火:“张五斤好歹也是杜大人的心腹,他因为杜大人而死,别的不说,肯定能捞到一场厚葬吧!上好的棺材有没有?”
“有个屁。我家这个杀千刀的,干了不少脏活累活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杜大人也不说给点赡养费,这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张夫人抱着孩子泪如雨下。
韩湘压低声音说:“难道张五斤知道了某位大人的秘密,而这位大人要杀他灭口?”
张夫人说道:“不错!”
韩湘一阵狂喜,又问道:“哪位大人?什么秘密?”
张夫人说:“所有大人!”
韩湘一愣,问道:“这怎么解释?”
“那铜矿本来是摇钱树,每年挖出不少矿。又能铸造钱币,又能打造铜器。大部分的利润都上交给了朝廷。这些官老爷们看着眼红,就想把这些利润归为己有。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官矿改为私矿。可是一般情况下,朝廷绝对不会同意。如果说这矿里闹鬼,需要以神佛镇压。而这些事情,官府不好出面,只能以私人的名义办理,那朝廷就会同意了。可是鬼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活人身上来。那些人就想办法装神弄鬼。可是此事极为重大,一两个官老爷无法拍板决定,需要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一致同意才行。有的官老爷胆子大,想捞钱就同意了。有的官老爷胆子小,不敢同意。那些大老爷们自然就威逼利诱。中间少不了死人。”
韩湘猜测着,在上下游所有官员当中。起码金乙是不同意的。王生可能也不同意。
“原来几乎所有官员都参与了铜佛流血、改官为私的阴谋!可是您怎么知道这个秘密?”韩湘问道。
“张五斤说的。有一次他喝醉酒,回来跟我透露了这些秘密。大人们让他去干脏活,却不肯给钱,他就抱怨了几句。又说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容易被杀人灭口,如果哪天他莫名其妙地死了,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让我找机会为他申冤报仇!本来他生前好友没有一个人敢过问,我也渐渐死心了,没有想到跑出来您二位。您二位不是本地的官员,有机会把事情捅到朝廷里面去。那我们就可以出一口恶气!我才不是任人揉捏的蠢妇!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您果然是女中豪杰!”
韩湘忍不住一顿夸赞。
黄鹂却笑道:“少拍马屁了。干正经事要紧。张夫人,您说张五斤出事当天晚上去青楼喝花酒,他去了哪家青楼?您知道吗?他的意外死亡可能和这家青楼有关。”
张夫人颇为失落,道:“这个我不知道。扬州的青楼太多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他也没有提过。”
韩湘倒是斗志满满:“看来要一家一家地去找。”
黄鹂冷笑道:“看你个色鬼的样子,肯定想借着查案的机会去接触姑娘。”
韩湘本想顺势开个玩笑,但是想到张夫人还在丧父之痛中,就忍住了没开口。
黄鹂也意识到此时不宜开玩笑,连忙收起嬉皮笑脸,问道:“张五斤死后全身变成黄铜色,被他们称之为金尸症。那三个矿工和张五斤一样的死状。据说他们都是因为都摸了矿鬼的血而死,所以死之后变成了铜人。您怎么看?”
张夫人道:“他们可能是中毒。”
“中毒?中什么毒?”
“那矿山之中有些许的钴毒砂,钴毒砂在某些条件下会变成砒霜。不过含量非常小。一般情况下不会吸收太多。但是如果常年待在矿山里,而且身体虚弱,就容易积累许多钴毒砂,导致砒霜中毒而死。我看过我家张五斤的尸体,明显就是砒霜中毒。但是也不知道谁动的手脚,在他身上涂了一层铜料,像是铸造铜人一样。这层铜料掩盖了砒霜中毒的许多症状,看起来像是书中记载的金尸症。虽然我猜到了具体的死因,但是不敢明说。因为没人给我撑腰。我要是戳破了他们的秘密,就可能被他们杀人灭口。”
韩湘黄鹂顿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