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放下鹿皮巾,瞥见师尊腰间多出的螭纹玉佩——那分明是当年被他一剑斩碎的昆仑信物。殿外忽起剑啸,七点寒星破空钉入门柱,排成北斗阵型嗡嗡震颤。
"瑶池的璇玑七子..."她指尖抚过剑痕处的霜纹,"师尊当年不是断了他们的本命剑?"
魔尊弹指震碎门柱寒霜:"断剑重铸,总要有人试锋。"
岁岁抱着酒坛回到前庭时,正撞见第七道剑光劈碎青石地砖。玄色身影在剑阵中游走如鹤,诛仙剑鞘每次轻点都恰巧卡在阵眼死门。
"好一招'星沉碧落'!"为首的紫袍道人剑势突变,"可惜比起当年..."
剑锋触及魔尊袖角的刹那,岁岁忽然掷出酒坛封泥。琥珀色的松醪泼洒成幕,七柄长剑同时凝出冰晶。魔尊旋身接住酒坛,坛底暗藏的剑气横扫而过,惊落七人冠上玉簪。
"沧澜山的待客之道..."他拍开泥封斟酒,"向来是先敬三杯。"
岁岁盯着滚落脚边的北斗玉簪,忽然想起这是瑶池长老接任的信物。三百年前那场论剑大会,师尊似乎也是这般挑落了七枚星纹额坠。
璇玑七子离去时,山门积雪已化春溪。岁岁收拾着满地碎玉,忽见魔尊握着半块螭纹玉佩出神。玉佩断口处系着褪色的剑穗,与她束发的青绳同出一源。
"师尊当年为何独留摇光剑完好?"她故意踢飞脚边玉簪碎屑,"若是我..."
"因为你埋在后山的青梅酒还没启封。"魔尊突然将玉佩抛入山涧,"去取来。"
岁岁抱着酒瓮回来时,夕阳正将那人玄色身影拉长铺在石阶上。她看着魔尊用诛仙剑挑开泥封,忽然想起这是及笄那年埋下的。酒香漫过指尖时,听见他说:"摇光剑主当年替你挡过三道天雷。"
瓮中忽然泛起涟漪,映出她腕间淡去的星河图腾。原来那些隐约的灼痕,不是练功差错而是...
子夜的急雨敲打窗棂时,岁岁在藏书阁翻出了泛黄的《瑶池剑典》。当年被朱笔圈注的"璇玑七劫"处,多了行银钩铁画的批注:庚辰年霜降,破于听涛崖。
阁门忽被风雨撞开,魔尊拎着滴水的诛仙剑立在檐下:"看明白了?"
她合上书册,望向对方衣摆新鲜的剑痕:"摇光长老的'天权变',比剑典记载快了七息。"
"却比当年慢了十二息。"玄色衣袖扫过案几,露出腕间新添的灼痕,"你的朱雀草,该换新方了。"
惊雷劈亮夜空时,岁岁忽然看清他颈侧淡去的疤痕——与三百年前自己被天雷灼伤的位置分毫不差。檐下雨帘如瀑,她终于明白那些青梅酒里多出的药香从何而来。
雨霁时分,岁岁在剑冢找到了那柄尘封的摇光剑。剑格处镶嵌的北斗玉泛起微光,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皆是三百年来各派剑招的破解之法。
"明日启程去瑶池。"魔尊的声音突然从冢外传来,"你该取回自己的东西了。"
岁岁抚过剑身霜纹,触到暗刻的"岁"字时忽觉灵台清明。原来三百年前那场天雷劫,早将她的命星烙在剑魄之中。晨光刺破云层时,她终于看清冢外立着的身影:玄衣如墨,剑穗上系着半块新琢的螭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