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绫夏用镊子夹起锁孔里的棉絮,眉头微皱,说道:“被害人自己换的锁,但钥匙不在随身物品中。这一点很奇怪,她为什么要换锁,而钥匙又去了哪里呢?”
走进房间,尸体仰卧在双人床上,穿着米色针织连衣裙,双手交叠于腹部,看起来十分平静。
然而,她的左脚棉袜有个破洞,脚趾甲涂着剥落的粉色甲油,床头柜上还摆着半杯结块的速溶咖啡,这些细节却透露出一种生活的随意和凌乱。
“死亡时间约在凌晨1点到3点。”沈绫夏递过现场照片,眼神专注地看着我,“但监控显示她昨晚十点就进了房间。这中间的几个小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触碰尸体的下颌,发现尸僵已经缓解,这通常需要36小时以上。然而,翻开眼睑,角膜混浊度却显示死亡不超过12小时。两种体征在医学上不可能同时存在,这让我感到十分困惑。
“体温也异常。”沈绫夏将电子测温仪贴近尸体腋下,语气凝重地说道,“25.3℃,与环境温度完全一致,就像……”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人把她的新陈代谢瞬间归零。这种情况太罕见了,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剪开被害人的衣袖,看到尸斑集中在手臂内侧,这需要尸体保持垂臂姿势超过6小时,但床上的痕迹显示她始终平躺。
掀开裙摆,大腿后侧的摩擦痕与床单褶皱方向相反,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帮我翻身。”我示意辅警协助。当尸体侧转的瞬间,沈绫夏突然按住我手腕,目光锐利地说道:“后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后颈有一小片菱形的皮肤缺损,边缘呈锯齿状。
我凑近嗅了嗅,闻到了淡淡的苦杏仁味,用棉签擦拭后显出荧绿色——
这是冷冻标记,是屠宰场用来标注肉类储藏日期的手法。看到这个标记,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被害人叫林小芹,25岁,纺织厂档案管理员。”沈绫夏翻着资料,表情严肃地说道,“独居,社会关系简单,但手机里存着23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注销号码。这些未接来电很可能与她的死亡有关,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
我掰开尸体的嘴,虎口突然刺痛。舌面上用荧光笔写着四个数字:0713。法医棉签触碰的瞬间,数字溶解成一滩蓝水。
“不是可溶墨水。”沈绫夏取样封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像某种生物荧光剂。这种荧光剂的来源和用途,我们还需要深入研究。”
解剖时,我发现了更诡异的状况。
肝脏温度比直肠低4℃,胃内容物是尚未消化的卤肉饭,根据食糜状态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进食后三小时内。
但监控显示林小芹最后一次进食是前天傍晚的沙拉。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内部的时间线出现了严重的混乱。
“时空错位。”沈绫夏在解剖记录上勾画时间轴,眉头紧锁,“不同器官处在不同的时间流速中。这种现象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背后的真相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更衣室的镜面蒙着水雾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上个月在青龙山……”
“你是说殡仪馆塌方事故?”她擦着护手霜转头,语气平静地说道,“那是我来潼城前的事。”
镜面映出她完整的倒影,左眼重瞳毫无痕迹,这让我感到十分疑惑。
回程路上等红灯时,沈绫夏忽然降下车窗。
四月的暖风灌进车厢,她颈后碎发被掀起,露出耳后芝麻大的黑痣——和之前那个沈绫夏的位置分毫不差。看到这个黑痣,我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
“罗法医相信平行世界吗?”她指尖轻敲方向盘,眼神深邃地望着前方,“比如某个时空的你正被锁链拖向深渊,而这个时空的你在等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