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烨看到这里,收回目光,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福顺对皇爷爷的忠心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说,是这世间对皇爷爷最死心塌地之人。

    他会让福顺继续伺候皇爷爷的。

    可福顺越是尽心尽力,皇爷爷便越会怀疑,福顺假意殷勤实则心怀不轨,伺机而动。

    对皇爷爷这般多疑善谋之人,最好的归宿不正是终日惶惶,永远活在猜疑与恐惧之中吗?

    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众叛亲离!

    赵元烨快步走到太子妃身旁。

    太子妃没有过问,赵元烨到底说了什么,而是牵起他的手,母子俩朝殿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养心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盛帝的眼珠子拼命转动着,喉头已有腥甜之意,整个人疼得几乎要割裂开来。

    他原还怒不可遏,可渐渐的,在胸腔疼痛达到顶峰之际,他的眼神却变得涣散浑浊。

    他呆怔怔望着面前的明黄色帷幔,这一刻似乎想到了榻上奄奄一息的父皇,又似乎想到了怀里渐渐冰冷的稷儿。

    转瞬间,耳边又听到了老二歇斯底里的嘶喊,眼前晃过老三那张苦涩又无奈的脸。

    不知为何,嘴巴里苦得很。

    眼皮渐重渐沉,思绪晃荡间,他竟看到了皇后那张暌违已久的脸。

    见她笑得明媚,可神色又陡然变化,眼下变得乌青,唇色变得苍白,消瘦得两颊凹陷,最后笑得凄凉。

    “王爷,瞧,孩子他踢我了!”

    “王爷,您......您当真要抢那个位置吗?”

    “崔家姑娘?做侧妃?好,好啊......”

    “孩子!王爷,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圣上,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您请回吧。”

    “圣上请回吧。”

    “恭送圣上。”

    “圣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人死灯灭,情分犹在。”

    “臣妾去了后,只求您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善待体弱的稷儿,封他做个闲散王爷,送他出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