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习惯有些江湖气,是成天在外天南海北地跑活计、停下来歇一歇才能喝口水的后遗症。

    私底下无伤大雅,他懒得遮掩。

    近些天来两人分别行动,裴怀慎调了人手地毯式搜索尹萝,却也没落下自己的事。

    谢惊尘扫了眼,并未打开。

    裴怀慎手上续着水,瞧见这幕,眉尾高高挑起一瞬:

    行行。

    谢大公子现在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理亏,活该他当回孙子。

    “灭门不是今日,查的时候顺藤摸瓜出宋家小姐多年前的一桩风流韵事。”

    裴怀慎瞥到谢大公子终于会过意这桩事不可能是无缘无故送到他跟前,纡尊降贵地去展开了那堆信件,无声地“啧”了下,言简意赅地道,“宋家和周家联姻之前,这宋娴身边曾有只化了形的九尾狐,感情不错。九尾狐不愿宋娴联姻,宋娴以早年被周家公子相救亏欠为由,让这九尾狐心甘情愿地献出心头血,用来治疗周家公子的病根。”

    他把话停在这里。

    谢惊尘正好翻到那一封,上面写着:周寥日渐起色,宋、周两家定下婚约。

    “然后?”

    裴怀慎弯了下嘴角,并不像笑,几许淡淡的嘲讽:

    “然后么,这九尾狐就被关了起来——稀奇又难得,除了血还不晓得有多少宝贝,怎甘心放过了。诞下一子后,九尾狐死命反抗,带着孩子逃亡,最终还是被宋娴抓到了。本体被家养的医师取而用之,拿去研究药用了。”

    谢惊尘条件反射地蹙了眉,继而注意到这段话中更为不同寻常的某个信息:“……‘诞下一子’?”

    裴怀慎收了笑,化为另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九尾狐不忌男女,有了血誓或深爱之人,都能生育。”

    说完,他倒是喃喃:

    “若有血誓,这九尾狐说不准还能保住性命。”

    根据传回的消息,九尾狐逃亡路上被抓,是宋娴使了苦肉计。明明是妖,居然信了这显而易见的陷阱。

    即便有血誓,保下了性命,或许又是无尽的折磨。

    血誓。

    谢惊尘几乎立刻想起了尹萝身边的那只半妖,尹家花园中露出的狐尾,他不会看错。

    九尾狐,孩子。

    谢惊尘攥紧了手上的这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