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姥姥叫出来,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成为张富贵,接受了他的亲情和责任。这一刻,似乎有一道执念化去了一样,心底一阵轻松。

    周苍明白,这是富贵的执念,富贵把一切都托付给他了。

    “姥姥你放心吧,我过得挺好,我会打猎,饿不死的!”周苍笑道。

    “咱们吃饭吧,炖了肉的。”

    王铁山从包袱里掏出一兜饼子,已经冻得梆硬,张月把饼子在锅里热了,和炖好的狍子肉及半盆稀粥一起端上桌。

    这伙食让胡香兰三人都看直了眼睛,想不到富贵竟能打到狍子。

    按说各个生产队都有能打猎的人,可是这两年不仅粮食不够吃,山里也不太平。

    临近村子的山里能吃的早就被吃光了,深山里有猎物,可是同时也有黑瞎子东北虎和狼,自打各大队死伤了好几个猎户后,已经没人敢进深山了。

    宁肯在家饿着,也没人去送死。

    王铁山就是前年进山被黑瞎子舔了。说是舔,其实就是被黑瞎子按住啃了脸,半张脸被啃碎,一颗眼珠直接就被黑瞎子吞进肚子。

    他几乎疼死,咬牙强行忍着痛装死才躲过一劫。除了脸,后背也被熊爪挠得稀烂。

    周苍给两个舅舅夹了两块肉,总算停止了他们狂啃饼子不吃肉的状态。

    张月也给胡香兰加了一块,却被老太太又夹到张月碗里。

    “姥姥牙口不行了,吃这大肉也克化不了,你们吃吧。”

    周苍见她说什么也不肯吃肉,于是拿起饼子沾满了肉汤递过去,老太太不再拒绝,小口吃着饼子,仔细感受着肉味。

    “富贵,你自己进山打猎了?这是你打回来的?”王铁山问道。

    “额...”周苍莫名的有点慌,即使他并不怕王铁山的脸。

    “是啊大舅,我打的。”周苍答道。

    “别再去了,你不跟我们回去也行,以后你姥姥陪你在这住,我会送粮食过来。”

    周苍笑了,王铁山虽然说话生硬,但是这种被长辈安排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王铁山看出了周苍的态度,也不再多说。看着周苍的脸,想着富贵好像真的长大了。

    于是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长条的布包,递给周苍。

    “这把猎枪留给你,进山带着。”

    周苍眼睛一亮,大舅竟然有枪!

    是了,现在是1960年,民间各种枪支可以说绝对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