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又气又急,急的直跺脚:“你糊涂啊!朝廷自有礼法,焉能容许你这般胡闹?即便是陛下都不能随时前往先皇陵寝,你区区一个亲王却这般恣意妄为,将宗室置于何地?将皇族置于何地?又将陛下置于何地?魏王你是要上天啊!”
皇家宗法森严、规矩众多,但是核心却与一般的世家门阀并无二致,譬如一般的家族祭祖,只能由家主领衔主祭,皇家也只能由皇帝主祭,这是地位的象征,也是礼法的核心。
你说这也是我的父祖啊,我想去上个坟还不行?
还真就不行。
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对于皇家来说祭祖的象征意义实在是太过重大,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祭天、祭祖,意味着“昭示神明、传承有序”,你魏王跑去祭祖,你想干什么?
大逆不道啊!
李泰苦笑一声,拉着李元嘉的手,低声道:“此事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得罪之处还望叔王海涵。”
言罢,松开李元嘉的手,转身上马,大喝一声:“驾!”
队伍再度缓缓行动,直奔咸阳桥而去。
李元嘉站在路边愣了片刻,仔细琢磨一番,这才恍然……何以至此呢?
叹了口气,也转身上马,由金光门入城之后直奔太极宫,至承天门外下马,此处已经有内侍站在这里,见到李元嘉赶紧迎上来:“韩王来得正好,陛下命吾等在此等候,您一到不必入宫奏请,直接觐见。”
李元嘉点点头,心思沉重,陛下已经收到消息,不知此事该当如何了结,是否如魏王所想那般顺利……读书吧
正欲入宫,忽听身后马蹄作响,回头看去,便见到几匹马疾驰而来,到得近前马匹尚未站稳,马上骑士已经甩开马镫飞身而下,身姿矫健兔起鹘落,小跑几步卸去惯性,正好站在李元嘉面前。
正是房俊。
略黑的皮肤、俊朗的相貌,眉峰如刀英姿勃勃,拱手见礼,笑道:“原来是韩王殿下,微臣正好入宫,一起吧。”
李元嘉却站在那里沉着脸,问道:“你几岁了?”
房俊一愣,下意识摸了一下唇上短髭,还未回答,便见到李元嘉横眉立目、怒气勃发,喝叱道:“你是三岁孩童吗?这般跳下马来危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断腿之厄,若是倒霉了跌一跤摔坏了头也不是一个两个,身为朝廷重臣毫无半点稳重,简直愚蠢透顶!”
承天门前的内侍、禁卫们一个个或是低头看蚂蚁、或是左右张望,对这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视如不见。
以房俊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能够喝叱他的人已经很少了,韩王勉强在身份算一个,不是因为其亲王之爵位,而是因为是房俊的姐夫。
可谁都知道房二郎这个棒槌的脾气,那就是个叫驴啊,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顺毛捋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之下如何斥责,就算是为了他好也不行。
再者说来,韩王这个姐夫在房俊眼里也未必有多少面子,当初“马踏韩王府”吓得韩王殿下家都不敢回连夜入宫恳请太宗救命的往事,直至今日仍在宫里流传……
虽然各个视作不见,却都打起精神,万一房俊恼羞成怒之下暴打韩王,大家拼了命也得上前拦阻,毕竟这可是承天门前,若是见韩王被揍却无动于衷,事后必然遭受责罚。www.book56.com
房俊冷眼睨着李元嘉,见其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发火,便知道李泰大抵已经向他叙说了目的,而李元嘉也猜到是自己给李泰出的主意,此举对李泰极为严重,宗正寺也难免背负一个监管不力、纵容宗室之罪名,李元嘉平白无故背了一个大黑锅,是要发泄一番的。
当然,也未必没有认定了自己心虚不敢发作,所以趁机在人前装一把的心思……
李元嘉见房俊不说话,心中落定,顿时得寸进尺:“看什么看?若非是自家亲戚谁管你这些?恨不得你当真落马摔个跟头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