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接过信,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封口的火漆,确认没被人拆过,这才用小刀挑开封印的火漆,将信笺拿了出来。展开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信笺的内容,而是先核对了抬头、行间、落款处的暗记,一一确认之后,吁出口气,一目十行的看了信上的内容。
眉头顿时便蹙起,怒容隐现。
一个小小的大马士革守城将军,也敢胁迫长孙家的嫡子,勒索钱财?
简直岂有此理!尤其是看到信笺上长孙濬透露出来的信息,他此刻已经遭人控制,若是没有足够的赎金,怕是性命难保的时候,长孙无忌更是又惊又怒,恨不能指派兵马前去,将这群胡番贼子碎尸万段。
然而他不能。
且不说胡人不讲道义、杀戮成性,眼见赎金无望干脆一怒之下撕票了事,单单闹得大了,风声传出去,他所谋划的事情就无法隐瞒。而一旦事情泄露,那后果……
只能缴纳赎金,息事宁人。
长孙无忌素来果断,既然自己的怒火无处发泄,拿那些胡人根本没奈何,也不去纠结这些个事情,将信笺丢给长孙淹,吩咐道:“你也看看这封信笺,然后去库房提出三千两黄金,带上家中私兵死士,前往玉门关外,接应三郎。”
长孙淹吓了一跳,三千两黄金?
他不管家,自然不知道库房中到底有多少钱,但是黄金素来贵重,等闲几百两都算是一笔巨款,何况是三千两?且不说这笔财富长孙家拿不拿得出,即便拿得出,那也得伤筋动骨。
这可是现钱……
结果看了信笺,再不敢多话,赶紧起身告退,去往库房查点黄金。
开玩笑,三兄都落入胡人手中了,自己若是在这里叽叽歪歪一再强调这笔黄金的价值,万一让父亲认为自己是包藏祸心,企图借胡人之手除去三兄,已达到自己意欲继承家业的目的可怎么办?
大兄流亡天涯,即便将来有可能回转长安,可犯下谋逆大罪,也绝无可能继承家业;二兄自戕于家门前,连个子嗣都没有。若是三兄再折在胡人手里,那自己就是顺位继承人。
动机太明显了……
长孙淹走后,长孙无忌坐在书房里蹙眉沉思,良久,方才喊人进来沏了一壶热茶,然后对家仆道:“通知管事,令其持吾名刺,前往谯国公府,请谯国公前来相会,就说有要事商议。”
“喏!”
家仆领命,赶紧转身出去。
长孙无忌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想着刚才在御书房门外房俊的话语,一阵阵心惊肉跳……
没一会儿的功夫,长孙淹返回,进了书房也不坐,面色凝重道:“父亲,库房之中只有黄金两千余两,不知可否以同等价值的玉器、珍宝,亦或是白银、铜钱相抵?”
长孙无忌蹙眉,却没有多少意外。
黄金历来都是硬通货,可存量不多、价值太高,等闲交易的时候不会以黄金交割,所以即便是底蕴深厚、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户,也不会在家中存有太多黄金。
能够有两千余两黄金,整个大唐怕是也没几家……
“白银肯定是不行的,眼下也就大唐境内与东洋诸国可以代替铜钱交割,大食国那边根本就不认。铜钱也不行,数量太大,携带不便,那些胡人怕是不肯麻烦。玉器珍宝的价值不确定,恐怕也不行……你亲自去关陇各家,以玉器珍宝或者白银铜钱兑换一千两黄金,不必在意兑多兑少,重要是快,同时叮嘱各家万勿将消息外传,以免惹来麻烦。明日一早,你便携带这批黄金出城,带足人手,前往玉门关迎回三郎。”
长孙淹应道:“孩儿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