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机场了,具体的事情等我和你见面了再说怎么样?”那个男人在电话另一端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我还以为这次你还是不会来帝城,怎么改变主意了?”顾行歌虽说语气里满是惊讶,可是那种情绪也仅仅是保存在了她的语气之中,在被阳光照亮的小小一块天地之中,靠着墙而站着的顾行歌的脸恍如最完美的雕塑作品一样平静,甚至是可以说的上是面无表情。
“对,都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对方的声音里满是深情,这感情听上去那么真挚,如果不是顾行歌知道他究竟想是个什么人的话绝对会被他给彻底蒙蔽,“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你的重要性呢?”
顾行歌也配合地笑了起来:“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怎么样?”
语气也调整成了充满期待的雀跃。
当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并且又毫无意义的聊了几句之后,对方就推说自己的行李已经出来了,连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才挂掉了电话,顾行歌冷着一张脸把已经切换了界面的电话从耳边移开,握着电话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去见这个人,甚至恨不得把这个人从世界上抹杀掉。
可是这个人,却又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颜清和的关系,更因为……他实在是教给了自己太多有用的东西。
那天盛洪打了顾行歌给的电话,礼貌地说明了事实之后,终于在今天下午接待了一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年轻男子,这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自我介绍说叫大卫,中文名叫迟怀心。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虽然脸上有不健康的颜色,不过长相不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迟怀心言语不多,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拿了车钥匙要去跟顾行歌约好的地方。
一个顾行歌危机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人,盛洪从理智和情感上,都觉得有必要给予一定的重视。不过他还是在迟怀心匆忙奔顾行歌那里去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她之前伤得很重,你不先看看么?”
迟怀心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镜片上好像有冷光闪过:“顾行歌?”他吐出这几个字的口气活像是和顾行歌有杀父夺妻之恨,“你不是说她受得刀伤么?我一个心理医生也治不了这个,她是死是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直接把盛洪给呛回去了——这面有菜色的傲娇男!顾行歌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什么人啊!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要跟这个人见面,可是当顾行歌推开酒店房门,看到坐在屋子里的那个人的时候,一瞬间特别想要转身就走。
迟怀心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响动正好抬起头来,藏在眼镜片后边的眼睛斜着看着她,怎么看怎么瘆人。顾行歌立刻有种哪来的哪回去的想法,可是迟怀心已经拖着长腔开了口:“哟,这谁啊?”
睁眼没看黄历——这是顾行歌的第一反应。
有些人天生就有当丧门星的天赋,比如说披着心理医生皮的大夫迟怀心。顾行歌每次看见他那张带着菜色的脸,都气不打一处来。
而也就是这么个人,每次在电话里都跟她用再深情不过的语气来说话,见了面,就把她往死里损,偏偏她还是在年少的时候遇上的这个人,一颗心每天都忽上忽下,硬生生从正常少女心变成了一颗百毒不侵的金刚钻石心。
迟怀心一句半死不活的招呼打完,猛地坐正了身体,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看什么看?多看一眼就加深你一点自卑情绪,没事自虐啊你?”顾行歌没好气,任谁让这种赤裸裸的,恨不得用目光扒开你的衣服的目光看,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迟怀心站起来,绕着顾行歌转了好几圈,睡不醒似的眼睛里露出野狼一样绿油油的光,只把人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半晌,他才带着不明原因的兴奋问了一句:“你是……顾行歌?我认识的那个顾行歌?”
真新鲜,顾行歌翻了个白眼腹诽,要是换了别人让你这么看,早打电话报警了。
再说不过是四年没见面,值得这么惊讶吗?
——她显然是不知道她现在完全长开了的五官和当时有多大的区别,顾安宁算得上是和她见面间的频繁的,自然也是觉不出来这种改变,饶是秦思锐,在警局那天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愣。
迟怀心搓了搓手,大发感慨:“你这外表太有欺骗性了,你坐下,过来坐下……”他完全罔顾顾行歌的个人意愿,一把抓住人家胳膊,强行把人按在沙发上,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小本子,“来来来,跟我说说,当你变成一幅这么有欺骗性的样子之后,内心里又是怎么面对这种反差的?没事,不急,你慢慢来说……”
顾行歌有点想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