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爽快,那我们也不多废话了,连州城有不少粮商将囤积的粮食运出城,倒卖给了这周边城池里的粮商,从中牟取暴利,我从长街一路走来,瞧见这武安城的粮价实在高得吓人,所以可否请大人帮忙,逼出那些粮商手里囤积的粮食。”
钱芊芊倏然抬眸,脸上泛起一抹浅笑,拱手朝赵子蔚行了个礼,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赵子蔚一听,脸色顿时沉了几分,缓缓垂下头,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久久没有出声,像是十分为难。
钱芊芊和穆天悦也都疑惑了起来,看来此事没那么容易,赵子蔚心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大人,怎么了?此事很难办吗?”钱芊芊仔细打量着赵子蔚的脸色,心里也不安了起来。
赵子蔚缓缓放下茶盏,长叹一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良久才望向钱芊芊的脸。
“其实此事说难也不难,可真的办起来,也有不少阻力,这武安城的粮价你们也瞧见了,原本本官是想控制,可无奈这城里有些粮商的靠山太硬,实在得罪不起,所以只能一直拖到了现在。”
赵子蔚犹豫片刻,这才慢慢开了口,脸上愁云密布,看来此事对他而言确实十分棘手。
“哦?他们的靠山都有谁?难道还在萧将军之上吗?”
钱芊芊故作镇定,一脸地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萧墨寒的官职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整个萧国除了皇上,不知还有谁能大得过萧墨寒去。
“这,论权势,肯定比不过萧将军手握重兵,但朝廷有时候也不是光凭权势说了算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所以有些人,哪怕是萧将军,也不能轻易得罪。”
赵子蔚思量一番,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似乎不敢在背后议论那些靠山,脸上尽是苦恼和无奈。
“今年萧国上下普遍缺粮,所以不管上头的人有多不好惹,我们都要尽力一试,这也是萧将军的意思,将军虽然远在边疆,但却一直担心着这后方城池里的粮食之事,所以赵大人,你可不能就这么退缩。”
钱芊芊说得极其笃定,搬出萧墨寒还提醒赵子蔚,目光灼灼,眼底尽是说不出的倔强。
“这位姑娘,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但说实话,此事本官插不了手,若是萧将军真的体恤百姓,那不如等萧将军回来,再行商议此事,倒是萧将军若有命令,本官一定遵命。”
赵子蔚还是怕惹祸上身,他出身乡野,早年中了举人,才半只脚踏进了官场,后来得萧墨寒提拔,才当上了这武安城的知府,这一路走来可谓艰辛,所以他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去赌,更不敢贸然出头。
钱芊芊很是无奈,都说商人精明,其实官场中人才最是精明,商人只是唯利是图,官场中人大多既为利,又为名,明明坏事做尽,偏偏人前伪善,受那些不知情的民众叩拜。
“边疆的公务还未处理清楚,所以萧将军归期未定,若是将军迟迟不归,这外头的百姓岂不是要饿死了?赵大人,为官不能只想着自己,还得多少顾及这些黎民百姓,否则到头来是要受人唾骂的。”
钱芊芊不动声色,神情微妙,故意这般刺激赵子蔚,若是赵子蔚还有一点儿良知,便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当缩头乌龟。
“姑娘,你不是官场中人,所以有些事不甚清楚,若是今日萧将军在此,我绝无二话,但既然萧将军没回来,你们再说什么也是无用,我不会做这个马前卒。”
赵子蔚很是固执,完全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哪怕穆天悦手里有将军府的令牌,也不能让赵子蔚有丝毫动容。
看来赵子蔚是敬仰萧墨寒的,但这敬仰绝不能让他罔顾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他虽然能为萧墨寒办事,但前提是此事不能波及到他,所以说来说去,他还是最爱自己,是个十足的自私自利之人。
钱芊芊还不死心,她这一回就是为了粮食的事而来,若是说服不了赵子蔚,此事便无法下手,她回去后也不好跟那些百姓交代。
“既然赵大人都如此说了,那我们也不想再强人所难,只是眼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若是赶回连州,怕是要走夜路了,所以大人可否让我们在府上借宿一宿,等到明日,我们再离开。”
就在钱芊芊还要继续劝慰的时候,穆天悦突然抢在了她前头,给她使了个眼色,脸上随即泛起了一抹浅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