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恨天拍开了酒坛的泥封,亲自为陆火离斟满了一杯四十年陈的“汾阳醉”。随着他将美酒缓缓倒入陆火离的酒杯,满屋中人顿觉浓浓酒香扑鼻而来,端的是好酒!
“二哥,十二弟与你也是几十年没见啦,来,小弟敬你一杯!”舒恨天嗓音虽然沙哑低沉,然这一番话语,却说得真挚恳切。
陆火离听得也不由动容,细想他与九妹毛娇娇一直呆在北地萧国,极少踏足中原,兄弟姐妹十二人已不知多少年没有聚首。如今,他在这长安得月楼内,与大姐和十二弟虽是偶遇,但毕竟都是兄弟姐妹。他虽心性虽一向孤高冷峻,然此刻也不禁心肠一热,便也端起酒杯从座间起身,与舒恨天、胡依依各自碰了一杯,忽然叹了一声,道:
“咳!时光匆匆,咱们也有二十年没见啦!来,大姐、十二弟,咱们先干一杯!”
毛娇娇见他二哥难得对人这般热忱,急忙也跟着起身,兄弟姐妹四人便在这“寥秋阁”内一同对饮了一个满杯。四人只觉一股清香醇厚的酒气自喉间缓缓落下,缓缓地下沉至胸膈、胃脘,经过膻中气海直往丹田而去,那一种感觉、绵长悠远、醇厚温暖,说不出地通体舒坦。连担任萧国国师数十年的陆火离也不禁心下喟叹道:想不到,人间竟有如是之好酒!这里果然是神洲第一大城长安啊!我在萧国多年,竟从未尝到过如此好酒!
陆火离方才虽与毛娇娇已经用过了午膳,然此时对着满桌的珍馐美馔,亦不禁食欲大开,再者身前还有世间美酒。当下,兄弟姐妹四人还有朱无能便在这得月楼的雅间之内,大快朵颐了起来……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依依便说到了她此来的正题之上。三月中文
胡依依向着身旁的毛娇娇问道:“九妹,你在这长安城内,是不是到处找寻青壮男子,与之行‘和合之术’?”
毛娇娇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姐,你也是知道的,九妹自小身子就弱,师傅说我体内阴气太重,久之未免不利于修行,是以要人间男子体内的那些精元相补。我这‘和合大法’也是师傅教我的……”
毛娇娇又望了对面的陆火离一眼,忽而又幽幽叹道:“大姐,九妹也知这‘和合之术’不太雅观,可我也是没办法呀!”
胡依依正色道:“可是……九妹啊!这‘和合之术’于你而言,是增益修行,于那些长安城的男子呢?那可是大大地有损他们体内的元阳!如今,长安城内已连续死了好多男子,你这样做,未免有伤上天好生之德!”
毛娇娇辩解道:“大姐,我同他们行功施法的时候,委实是留了分寸的呀,这些人虽然体内精元大损,但一时半会儿,应当也死不了……”
胡依依责怪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事过之后呢,你自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然这些寻常男子的体内,能有几多精元供你榨取?待得你功成吸精之后,他们大多已不堪元阳大损,轻则重伤,重则便一命呜呼了!九妹,你在大姐心中,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何以你今日到了长安,怎地就如此无所顾忌了呢?”
毛娇娇心下不禁有些难受,她正想再次辩解,蓦地见陆火离一拍桌子,冷然道:
“怕什么!长安城内死几个男子,又算得了什么鸟事?!有我‘流霜剑仙’陆火离在,九妹,你想怎么吸精,就这么吸精!就算你一日找十七八个人与之和合,也休要顾忌!”
毛娇娇顿时心中一喜,她举起杯子,与陆火离对饮了一杯,笑道:“还是二哥对我最好!”
毛娇娇又朝胡依依解释道:“大姐啊,你就莫要再劝我啦!大家所修功夫不同,你修的是医术,我修的是‘和合之术’,我们两不相干,又何必苦苦劝我呢!”
舒恨天见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得打圆场道:
“大姐,九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修的是医术,九妹修的是‘和合之术’。依小弟拙见,不如……待九妹与那些男子行‘和合之术’后,大姐再用你的医术将他们救活,这不就……成了么?”
胡依依却白了舒恨天一眼,心道,我只是一个医者,并非是一个神仙!再者,待毛娇娇与那些男子行‘和合之术’后,那些男子便已是一段腐朽之木,我就算有神仙之水,也难以将他们救活啊!
见正面劝诫不成,胡依依只得话锋一转,又道:
“二弟、九妹,你们可知,如今因为九妹胡乱与男子行‘和合之术’,以致长安城内接连出了好多条人命。如今,此事已惊动了大乾皇帝。皇帝已命赵王李义负责主理这桩案子。二弟是知道的,那李义非但是赵王,而且是大乾神王阁副阁主,他的师傅便是那神王阁阁主白无命……”
陆火离正欲举杯饮酒,听得此言,不禁放下了酒杯,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色。
十天前的那一日,他跟踪赵王李义长时,终于忍不住,在秋水原与他斗了一场。可当时的自己,一出招便是平生两大绝技“皎皎孤月”“空里流霜”,且自己精研冰霜剑气已有多年,自负一身的冰霜剑气已然是炉火纯青,然而当时的赵王李义,身未离地,手未拔剑,竟而空手接了他两招却面不改色。这一份功夫,当真是让他惊诧莫名,以至于令他当时想也没想,急忙便趁隙施展轻功,仓皇遁去……
陆火离这二十年来未尝遇到过对手,一向心高无比,然而当日与赵王一战,他不由得万分气沮,若不是他这一趟背负使命而来,他当日便可能打道回府,径回自己的北地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