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女子嫁人也不算好事。瞧我母亲,没遇到父亲之前,也是很出名风光的,嫁给父亲之后,一朝跌入泥里。母亲要是不嫁人,现在定是大户人家争先招揽的苏绣大家。”

    安陵容想起母亲,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母亲就是太好性子了。”

    有父亲拉偏架,不能弹压妾室就算了。居然还跑去为妾室和他们的孩子,穿针引线做绣品。

    皇上见她这副表情,笑了一声:“当日在华妃面前那锯嘴葫芦的样子,你是半点不记得了。”

    安陵容一噎,这怎么能一样。

    华妃位份家世都在那摆着,她哪有资本和华妃呛声。

    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微微侧身,赌气不再看皇上。

    身边传来声响,皇上从小桌那边过来,跟她坐在了一起。

    “让朕瞧瞧,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还敢跟朕生气了?”

    安陵容给他让了位,习惯性依偎在他怀里,拉长语调:“嫔妾不敢。”

    皇上轻抚她的后背:“华妃自进府就是这个性子,当着朕的面就敢欺负其他女人。她张扬跋扈,大胆直接,朕还蛮喜欢的。”

    安陵容抬眼看他。

    皇上看着她笑道:“你应该了解朕几分了,朕从来看不起规矩教条。什么温柔娴淑,贤良大方都是说着好听。朕要是觉得谁贤惠善良就喜欢谁,怎么不去喜欢姑子。”

    “朕喜欢率真的女人,就像华妃。欣赏有野心的女人,就像皇后。”

    “可惜啊,人的欲望无穷尽。”皇上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厌倦:“后宫给了珠宝华服又要地位体面,前朝还想提拔家族排除异己,一步步窥探朕心,聚拢权力。”

    “宫里一个个都是如此。”

    安陵容觉得他不只是在说嫔妃。

    “朕这辈子,从出生起,无论何种奇珍,只要想要就能得到,坐上皇位后更是如此。也因此,朕拥有太多,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安陵容只觉腰间的手倏然收紧,能明显听出他声音中的起伏:“唯有皇位权利,是我心中最重,也是唯一追求。我不许任何人染指,不许任何人忤逆,也不许任何人窥视。”

    “那些人总是不懂这个道理。”

    “不,他们谁都清楚。毕竟我们都是一类人。”

    “朕给过他们机会的。”

    殿中窗户大开,安陵容都能听到风吹过珠帘,那些珍珠玛瑙碰撞的声音。

    皇上的声音慢慢轻缓下来:“今晚好像说多了些,不知为何,朕在你这里总藏不住话。”

    安陵容马上抬头急急道:“皇上与我说的话,我从未告诉过旁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