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从南城门进的城,那里的守卫已是两个不认识的年青人。直到来到家门口,也没有几个人认出我来,而仅有的那几个认出来的都已不复当年的亲切。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和瑞兰德之间的事知道多少,我知道的是他们大概把我和当苏菲姐当成了一对。我恨不得让小希勒从一进城门就一口一个叔叔喊到家门口好澄清我的身份,可是转念一想,虽然和苏菲姐并非一对,可毕竟和瑞兰德分开了,这才是这些老邻居们最关心的,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于是一路低调地穿街过巷,轻轻扣响了那扇脱了漆的门。
只听声音我就知道来开门的是瑞兰德妈妈,门被打开后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希勒就喊了出来:“崔斯汀奶奶。”
于是老人家的注意力先被吸引了过去,在看到小希勒那张可爱的小脸后眼中神采大放,脸上的皱纹在笑容中越发明显,道:“啊,希勒,我的宝贝!你怎么来看奶奶了?”
瑞兰德妈妈已经把小希勒接在怀里,并笑着和苏菲姐打过了招呼,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然后她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当笑容慢慢消散,她才以颤抖的声音轻声道:“孩子,你回来了。”
“嗯。你和叔叔都还好吧?”经过了几次让情绪大起大落的会面,此时我的控制力已提高了不少。
“都挺好。你们快进来吧。”说完瑞兰德妈妈抱着小希勒先走了进去。
瑞兰德爸爸也在家,听到说话声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刚走进小院的我。
“叔叔。”
瑞兰德爸爸明显吃了一惊,然后才释怀一笑,道:“黄超,苏菲团长,啊,还有希勒小宝贝,快进屋来吧。”
瑞兰德妈妈和苏菲姐把瑞兰德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好让苏菲姐和小希勒住,我则仍然住在原来的小屋,很久不来一趟,住几天总是必要的。
两位老人家对我还如原来一样,仿佛根本没发生过我和瑞兰德分手的事。他们虽然都是40多快50的人,可是身体和精神头都相当好,抱起小希勒来从来都不知道累。
我跟他们说了这些年的经历,直到提到已经和莉娜在一起两位老人家才稍露惊讶之色,不过也是转瞬即过。然后他们给了我一封瑞兰德四年前留下来的信,却始终不提瑞兰德的事。
看到他们的这种态度,我心里又明朗了些,也轻松下来,那封信就没急着看。事情早已成定局,我只能说,这样也好。
后来瑞兰德爸爸偶然提到瑞兰德可能会在近期内回来,我在沃斯坦的悠闲生活也就此到了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我不愿意见她,或者说害怕见她,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想到远在人类联盟前线的莉娜,我似乎更没有理由留下去了。
思前想后,我决定做件事来结束自己这种有些摇摆的心态。当昔日的亲情成为扎在心上的尖刺,我已不打算再回这个地方,至于两位老人家,写信保持联系好了。
苏菲姐显然想让小希勒在外面多玩几天,所以这天我没让任何人送我,一个来到网吧。站在大厅的正中,我取出水晶剑开始重温露茜教给我的传送建筑的办法。确认所有细节和布骤都还记着,“噌”地一声,我把水晶剑插进地下。
这个是非产生之地,这幢让我和沃斯坦还有瑞兰德产生联系的建筑的四个边都清晰地映入我脑中……
越来越集中的意念钻入了水晶剑的魔法阵中,最终终于突破了临界点,蓝色光芒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按照最初的设想,当蓝色潮水遍布网吧的时候我就会和网一起回魔泉,然而这潮水只冲出来一米就突然变了颜色,死灰死灰的颜色!难道是启动传送阵时某个细节出了问题?这样想着,那死灰的潮水继续向外漫延,很快就充满了整个视野。下一瞬,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地震那种从下而上的抖,而是网吧内部空间自己抖了起来。这绝不正常!右臂猛地用力想将水晶剑拔起来,却没料到水晶剑竟然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想放手时,这才发现根本松不开。又用力挣了两下仍然没挣脱,而周围的空间已经抖得更厉害了!
所有的意念再次冲进水晶剑的传送阵,那个蓝色的代表着传送阵的圆盘吸扯着我最初的一丝意念,如果不能将这丝意念与圆盘的联系切断,估计我的手会一直被粘在剑柄上。
最初的那丝意念很细小,集中精神一挣就可以挣脱,然而挣断后总会有另一丝意念顺着断口再次飘向那蓝色圆盘,这大概是库克勒斯为了保证传送阵能安全运行采取的一些保护措施吧,然而此刻却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不得不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到手上,趁着把那丝意念刚刚从圆盘上挣脱的空当赶快松手。试到第三次,终于同时完成了这两年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眼向四周看时,视野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拉出了长长的虚影,虚影尾端全都指向水晶剑的正上方。那里,无数虚影飘过去的地方,是一个竖着的长达两米的黑色裂缝!没有任何声音,可是所有东西都被自己的影子拖曳着向裂缝流过去,柜台、货架、沙发、电脑,还有我!
当我发现自己双脚的虚影已经飘到那黑色裂缝前不足一米的时候我猛地双手在地下一撑站了起来,抬腿就朝门口冲去。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我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汽车打滑是什么感觉,双脚不停地迈,可身体就是不往前移动。惊骇了许久我才想来自己可以跳,当下双脚猛地在地上一跺,身体像棉花团一向朝前飞了出去。两米!平时可以轻松跳出三十米,如今全力一跃竟然只有两米!即使如此我也很知足了,一次次攒足力气向外跃去。终于跳到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快累虚脱了,眼看着马上就可以逃出升天,我四肢撑在地上像恶狗一样向外扑去。
身体穿过那道门时是一个极奇妙的过程,以头、脖子、肩膀、胸口的顺序进入第三朦胧态,就像自己正在穿过一层让自己脱胎换骨的薄膜,当双脚终于出来,缓慢如蜗牛一样的身体突然变得快如炮弹,只用了不到半秒钟就撞到街对面的墙上。
站起来之后,我就陪着街坊邻居一起看整幢楼被抽成一道道虚影朝中间缩小、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