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顺口回了句:“后悔就后悔,这有什么的?”
沈夫人看着还想跟他吵,宋琬赶紧拦了,夹在二人中间,头皮发麻。
她倒是想起了此番来意,本来是要同沈夫人辞行的,结果被她逮到座上,惊讶了这么久。
她斟酌着字句,打断道:“婆母,您别骂他了,我有事同您说。”
沈夫人果然对她的话更感兴趣:“你说,琬儿,你有什么事告诉母亲?”
宋琬咬了咬唇:“我家往北边的商路出了些岔子,明早我得动身去渔阳了。”
“估摸着又有好几个月不能陪伴您,还请您不要挂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夫人一愣,心想她家的经营还真广泛,遍布南北,都由她一个小娘子操持。
可是,她说这趟要去渔阳?
沈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立刻劝阻道:“不行,琬儿,东胡在边境打仗,你知道吗?”
“母亲刚从桐山回来,见着了渔阳太守夫人,她是我旧日手帕交,嫁得不好,在渔阳待了三年,说那边乱着呢。”
“辽西都快成东胡的狩猎场了,渔阳也乱得很,你家怎么商路能开到那边去?”
“琬儿,要不算了吧,你纵是折损了那条商道,能赔多少银子?母亲都补给你。”
“你一个姑娘家,柔柔弱弱又不会武功,怎么能去那种东胡流窜的地方?”
沈期叹了口气,他母亲实在是太不了解宋琬了,哪知道就算辽西凶险,也比她在京中的处境要好得多。
除非她再也不要御史这个身份了,否则她必须到关外去。
他刚想叫母亲别瞎操心,就听见宋琬说:“我心里有数的,婆母。”
“实在是因为商路很重要,我必须去一趟。”
沈夫人见她如此执拗,真是心焦,可又不好再劝,毕竟宋琬早就准备妥了,只是来告个别。
她极重地捶着自己额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猛拍了沈期一下:“你,陪琬儿一起去,要是琬儿出了什么事,你也别回来了。”
沈期理所当然地瞧了她一眼:“我当然同她一道去。”
他现在但凡看不见宋琬一天,恐怕都要心慌死了,何况她还是贬官出京,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沈夫人这才稍微放点心,瞅着他这副还算有担当的样子,实在是刮目相看。
她还记得宋琬新婚一月,准备回岭南归宁的时候,沈期还很嫌恶,宁愿护送一个什么小官员南下,也不愿意捎带上自己的妻子。
真是恍如隔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