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却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钉子般定在原地:“陛下,臣请擢拔谢御史入内阁。”

    嘉宁帝看疯子一般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到不敢认:“荒唐!”

    “朕没给他贬官就不错了,你又是吃了什么豹子胆,敢向朕替他讨官!”

    沈期不禁提高了声量,牙关都在颤抖:“她会死的。”

    “她今日出了含辰殿,就会被杀死的!”

    “还请殿下爱惜文才,保全她一条命,臣愿以家父旧勋为请,换谢环蒙受君恩,性命无虞。”

    嘉宁帝真觉得他疯了,说不定跟他那个修道走火入魔的爹一样,前半辈子功绩显赫,后半辈子嗑药嗑死了。

    他实在忍无可忍,指着沈期的鼻子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还敢拿你父亲的名头护人了?你这跟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一个不识时务的御史,朕不杀他已是宽宥,凭什么护着他!”

    “你广平侯府安生了十几年,如今又是要做什么?”

    “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退下!”

    沈期挨了这劈头盖脸一顿骂,久久未动,站在冰冷空旷的殿上,颤抖着闭上眼。

    他想不了别的了,他只想管宋琬的死活。

    他不需要回头,也能在心上看见她。

    她想必是沉默的,眼睛里没有一滴失落,只剩下彻头彻尾的空茫。

    可他比她自己,还更怕她死掉。

    嘉宁帝见他不动不挪,像是还在打鬼主意,气得拂落了一地窑盏:“回去反省!”

    那碗盏就摔在宋琬脚边,碎瓷飞溅。

    她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

    沈期已经把她的义愤喊完了,她没有任何可说的,十二年到头来,只留下些漫无目的的恨。

    入京之前,她以为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要揭露了瑞王的罪行,一切就能真相大白,洗清她家的冤屈。

    没想到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她家的冤屈,所有人都知道瑞王谋反过。

    他们不想管,更不想认错,除非是生死攸关,除非是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