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他们在临仙阁宴请暹罗使臣,用的是嵌砗磲的象牙箸。"林婉儿腕间铁链发出碎玉声,"那些说安神曲的乐师,袖口都绣着狼头暗纹..."
钟逸轩突然将药汤泼向墙壁,水渍里浮现出用艾草汁写的名单。
商悦用银簪蘸着珊瑚色药汁勾画,簪头蓝光扫过林婉儿眉心时,她突然抽搐着吐出半枚砗磲贝雕。
"果然用了移魂蛊。"商悦碾碎贝雕,里面掉出粒刻着《水龙吟》词牌的海盐结晶,"上次你说老夫人梦见海龙王索要三万石漕粮,就是这个缘故?"
子时的更鼓混着江涛传来时,林婉儿终于瘫软在地。
她盯着商悦手中拼凑完整的海防图,突然惨笑:"你们当真以为揭穿盐铁走私就能动摇那位的根基?
他书房里可摆着八十一个砗磲雕的镇海兽..."
寅时的月光被乌云咬出齿痕,商悦将证词封入砗磲匣时,钟逸轩的玉扳指突然炸裂。
珊瑚色药汁在青砖上漫成血泊,竟渐渐凝成个"祭"字。
"是海寇的祭旗仪式。"商悦用银簪挑起药汁细看,蓝光下显出细密盐晶,"明日大潮将至,他们定要趁漕船换防时..."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信鸽扑翅声。
韩嬷嬷送来的食盒底层,八十一颗砗磲珠拼成的狼头图腾正在渗血。
钟逸轩用艾草灰抹过血珠,灰烬竟显出半张盖着凤印的和亲诏书。
商悦突然将证词匣掷向江面,木匣入水竟化作流光遁向北方。
她转身时发间银簪蓝芒大盛,照亮案上新现的一行蜡泪小字:【七日后霜降,漕运改制】
江风卷着初霜撞破窗纸,对岸芦苇荡里,某个砗磲贝雕突然裂成两半。
暗潮在月光照不到的深处涌动,似有无数狼头帆影正咬碎最后一丝暮色。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薄雾,商悦站在钟氏祠堂的汉白玉阶前,掌心压着那卷浸透艾草汁的证词。
十二扇雕花门轰然洞开,青铜烛台次第燃起,将狼头火漆的图腾照得纤毫毕现。
"漕运账册三百卷,私盐铁器两万石。"钟逸轩的轮椅碾过青砖裂缝,玉扳指残片在晨曦里划出冷芒,"诸位不妨闻闻这砗磲粉的味道——与三年前沉在燕子矶的贡船可还相似?"
族老们捧着海盐结晶的账目拓片,枯手在《水龙吟》密文上剧烈颤抖。
当商悦掀开林婉儿腕间的狼头刺青,鎏金香炉突然倾倒,灰烬里浮出半枚刻着兵部侍郎私印的砗磲贝雕。
"拖去沉江!"钟氏宗长将龙头杖重重顿地,檐角铁马应声而落,正砸碎林婉儿脚边最后一块青砖。
她发间珠翠被海风卷进江涛时,商悦瞥见钟逸轩在袖底攥紧她昨夜绣的艾草香囊——那里缝着半阙用蜡泪写的和离书。
庆功宴的烛影摇红时分,商悦立在垂花门后理了理素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