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信使会意,于是便也剃去了毛发,改拌成了僧人模样。待一切收拾停当,那侍卫又对建文帝道:“皇上,臣知道城外有间小僧观,观名‘神乐’,您拌做了僧人模样,到时可先到那里去借宿,我们若是也逃出去了,便去找您,之后咱们再做打算罢。”
“也好,”
建文帝道:“要走咱们就快走罢,不然真的便走不成了。”
正在这时,猛听得那名小太监惊叫道:“啊,黄大人,你这干什么!”
众人寻声看去,不觉也都是一诧。只见到黄子澄竟然将方才建文帝随手抛在地上的龙袍穿在了自己身上。建文帝大急,道:“子澄,你疯啦,穿着那劳什子如何跑得出去?”
岂知黄子澄却是黯然摇头道:“皇上,子澄不走,子澄要留在这里。”
“你这又是为何啊?”
建文帝急得直跺脚。这边那名内廷侍卫竟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黄子澄,我看你是急糊涂了,怎么,你也想要来尝尝这做皇帝的滋味么?哼,只可惜你却是选错了时候!”
黄子澄垂首对建文帝说道:“子澄不敢,子澄也绝无如此的想法,更无这般好命。只是,子澄以为,咱们如若都走了,那日后皇上您最终还是难逃燕王的追杀,子澄决定留下来代皇上一死。”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黄子澄竟是要假冒成建文帝,在宫中自杀,制造假象迷惑燕王朱棣,得以使真正的建文帝平安逃生。建文帝心中颇为感动,但却仍是叫道:“哎呀,你死也是白死。你与朕相貌毫无相同之处,即算你死了,四叔也没有认不出的道理,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罢。至于日后的逃亡,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今日先保命要紧。”
黄子澄摇摇头,说道:“皇上,这您放心,子澄都想好了。哼,量他燕王眼力再好,也决难辨认得出一具焦碳之尸。您快走,子澄要与这里同毁灭。”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打火石,随手燃了一根粗蜡举在手里。直到这刻,众人方都明白过来了,黄子澄竟然想到要在宫中自焚,不禁都是惊呼“停手”。怎知黄子澄却是固执己见,未等众人来得及上前阻止,便已燃着了身上的龙袍。龙袍乃上好丝绸所裁,质地柔软,但也是沾火即着,越烧越旺,仅眨眼功夫,黄子澄整个人便已被火焰包裹起来,浑如穿了一身火衣。建文帝只吓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黄子澄忍痛大叫道:“快,带皇上走,快走!”
说话间,他到处乱窜,又将书房内多处地方引燃,没半晌,整个御书房已是浓烟缭绕,沦陷火海。众人见黄子澄意志坚决,而且此刻就是想要施救也已不能,当下便都呼喝着,奋力将仍自对黄子澄依依不舍不愿离去的建文帝生拉硬拽着离开了御书房。直等走出好远,建文帝仍是大声哭嚎着:“子澄,子澄,黄子澄你不能死啊!”
投身火海的黄子澄听到渐渐远去的建文帝的喊声,心中也是阵阵酸楚,暗自叫道:皇上,子澄来世再辅佐您成就一番大事罢!渐渐的,他只觉得周围熊熊一片,全都是炙热的火焰,鼻中也是嗅到了由自身发出的焦糊味道,身上被火焰烧灼产生的剧烈疼痛刺激得他大声喊叫,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失去了意识,再无了任何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