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那儿,别出来,听懂了?”
小羊泪眼汪汪,瓷娃娃般的模样惹人心疼,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张富贵的死。
她注视着马桓,注视着这位跟自己相依为命数年的老人,心里弥漫着浓郁的不安。
小羊从来没有见过马桓这样严肃和决绝的眼神,一时心头凛冽,晓得眼下的境况容不得她犹豫软弱,立刻点点头。
“嗯!”
马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眼底的温柔敛尽,转身时,独臂袖中一柄贴身短剑滑落于他的掌间。
剑刃上,雕着一支残梅。
握着这柄剑,马桓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化,对面三人表情随之凝重起来。
“折梅,天机名剑剑谱排行十七,若非是柄短剑,能入前十,这柄剑在经你之手前,从未被列入过天机名剑谱中,你将它带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富户声音低沉,但却没有丝毫留情:
“若是单独对上,甚至我们今日只有二人前来,都未必能够拿下你,不过可惜,魔女现世,浮屠宗为救世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甚至不惜重金请来了劫道长与我等同行。”
“今日你若执迷不悟,必当殒命于此!”
马桓淡淡道:
“多言无益。”
做他们这行的,大都不擅长讲话,马桓也只是捡到了小羊的这几年话多了些。
毕竟他们面对的大部分人,都是即将死去的人。
风雷交错,马桓身子一动,顺势也借着浑厚内力将小羊推向了县城方向。
掌间‘折梅’挥动时,斩开的风声挂着初雪的微寒,天上无雪,梅间有雪,虽是短剑,可这一片梅间落下的雪却抹平了短剑所差的一尺之距。
杀手的招式,往往没有观赏性,像是骂架的粗人,还在儒生为优美又下贱的词句绞尽脑汁时,他已经开始问候起了对方的族谱。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马桓的剑,亦是如此。
在这一点上,他与阿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身后传来了刀兵折击之声,而摔倒于县城门口的小羊却不敢丝毫怠惰,她不敢回头,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然后她哭着一路狂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哭出来。
或许在那一刻,她的潜意识已经提前觉察到了老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