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霜冻,地上积雪来不及清扫干净便结成了冰面,刘妈妈从正厅跑来一路不知跌了多少的跟头,身上各处都疼得厉害,却还是笑着道:“老太太大喜!县主得皇后娘娘青眼,替长公主殿下出巡边关安抚民心!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堂中一时静寂无声,众人神色各异,只余堂外风声呼啸,江老太太黑沉着脸色,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刘妈妈见她面色不对上前搀扶,担忧道:“老太太?”
江老太太摆摆手,难掩震惊之色,一双混浊的眼瞪的滚圆,她颤巍巍的看了眼堂中众人,不知是否是这消息太过令人激动,她竟然两眼一黑,直直往后倒去。
江娇离江老太太最近,江老太太一晕连的江娇也摔在地上,她摔得眼冒金星,却还抓住刘妈妈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江锦安怎么能有这么好的造化,替萧昭出巡边关安抚民心,那萧昭为何不去?
况且萧崇安都去了边关,为何又让江锦安跑这一趟。
既是早有旨意,为何开始不说,而是要等到过了一夜之后再说?
江娇心中诸多疑问,她紧紧抓着刘妈妈的手,嫉妒使她目眦欲裂。
刘妈妈抽回手,有些不满,“老太太都昏倒了!有什么事姑娘自去前头问宫中的大人吧!”
因着大雪路途难行,消息传的也慢,江锦安替萧昭前往边关一事是在第三日才传遍了秣陵城的。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又全都是艳羡之意,能替长公主殿下出使边关,看来着江二姑娘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
众人艳羡江锦安能有这样的造化,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路风霜苦寒是有多么难挨。
好不容易到了大军驻扎的营地,萧崇安从马车上下来,已经先一步去见陆清渊了。
幸而那樟木箱子里有萧昭为她自己准备的衣物,江锦安与她身量相似,穿着倒是也合身。
披着流光锦的兔毛披风从马车上下来,凛冽的寒风刮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江锦安以袖掩面,脚下积雪深厚,已经没过了脚腕,风雪里带着黄沙,脚下的积雪都是灰蒙蒙的,江锦安睁不开眼,只能试探着挪动了两步。
也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在车辕之上,幸而有一双大掌稳稳的把她托住。
放下衣袖,只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狭长的凤眸里难掩震惊,鼻梁英挺,许是因着这些时日的征战,郎君唇瓣上微微起了些皮,肤色也不似从前在京中时白皙,到时添了些野性的桀骜。
那双手稳稳的托着她纤细的手臂,眸光中最初的震惊褪去,转为难掩的欣喜,只是他克制着自己,那欣喜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比风雪还要冷的寒意。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极冷,可抓着江锦安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萧崇安从帐篷里走过来,解释道:“兄长,是母后让嘉庆县主来的。”
陆清渊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萧崇安,只是那样定定的看着江锦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只是陆清渊语气这样冷,应当是不喜她来的吧。
抽回自己的手,江锦安福身行礼,声音在风雪中被吹的细碎:“小公爷。”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时应当唤“将军”了。
“陆将军。”她又行了一礼,眉眼清冷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