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飞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南人,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时间之前那种阴森压抑的气氛减了不少。
他愤愤地低声骂了一句,“我艹,你吓唬我?”却终究是不敢再随便乱开玩笑。
通过一番交谈,得知这个苏南人名叫张合阳,是吴苏人,职业是一家殡仪馆的敛骨师。他这次来丰镐市是专门为给一名富商的亡父敛骨,因听说我们这里是春秋时期的古战场,一直神往已久,所以就在工作之余顺道过来,打算游玩几天,不想竟会被困在了我们村。
据他所说,我们村是一处天然的绝阴之地,各种怨魂宿鬼纷纷齐集于此,却被一道强大的禁制所镇,所以多年来并未为害村民,或者说偶尔发生的一两次灵异事件,也不会引起人们太大的注意。
他就是依靠这里强大的禁制,才能在这片老宅中连日与那女鬼苦斗不休,但也逐渐不敌。他发现人偶店是这道禁制的阵枢中心,众鬼对这间人偶店俱都敬如神明,根本不敢靠近,其中也包含那只女鬼。所以他才不得不前来躲避,正好遇上我被一具起尸袭击,一时大意,以为只需一道黄符便可镇压,想不到反而中了那女鬼的声东击西之计,让她顺利完成了鬼羖婚书。
他还说我们今夜遇到的僵尸袭击,其实并非真正的僵尸,只是勉强称作起尸,也就是人在新死之后,魂魄尚未完全散尽,经过特殊方式临时继续封存在尸体中而已。起尸除了可以行走和几项本能反应之外,和死尸基本没有多大区别,所以也就不害怕老宅的禁制。那名女鬼就是强行附身到新死的尸体中,这才得以躲过禁制,虽然能力受到极大限制,但也瞒过了他,这才出其不意地偷袭成功。
他说了很多,我大部分都听不懂,只有个别的以前听爷爷提过,也管不了这么多,我就关心一件事:“这人和鬼到底咋结婚?我如果不同意的话会怎么样?”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师父说过,鬼魂无形,本不能与人结合,所谓的冥婚,其实是在一种类似于梦境的意识域中进行。意识域又名神川,是介于人类与冥界之间的存在。人与鬼每次在神川结合时,人会有与现实男女欢爱相同的感受,但过后则会阳气日衰,很快便会形槁骨销而亡,死后仅存阴魂一缕,永世不得进入轮回。”
张合阳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只听得我浑身哆嗦,虽说轮回转生什么的我向来视为无稽之谈,今生活好就行,管它生前身后成啥样,但被女鬼强X后很快就“形槁骨销”而亡……这,这也够吓人的了!这简直就是红楼梦中的那只风月宝鉴啊!
“张哥,我咋觉你像个说书的呢?像你这么说的,不就做个春梦,还会死人?那……嘿嘿,也不怕你笑话,我蔡子飞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蔡子飞挠了挠头,脸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张合阳一脸严肃的托起那块黑羊皮:“你们看这个东西,古籍记载名为鬼羖,俗称黑羊皮,它就像我们人间的三征六聘,一旦双方的名姓全都出现在上面,那就等于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妻,和一般的……做梦是不一样的!”
“哦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春梦就像逛窑子,一夜情什么的,不被承认对吧?”蔡子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合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苦着脸,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
他们这样一问一答的,竟似在讨论着某某明星的八卦绯闻似的异常热烈,哪管我心里的感受,我恨不得一脚踹飞蔡子飞:“小飞你呆一边去,张哥,那我现在怎么办?不如我们把这黑羊皮烧掉,来个无凭无据,成么?……”
我这话还没说到一半,张合阳手里的那块黑羊皮的四角竟然腾起半尺高的绿焰,自行燃烧起来,眨眼功夫就化作一股清风消失了。
张合阳看着我哭丧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小兄弟,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只是些虚无缥缈的传闻,谁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我现在虽然还没想到好的法子,但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等手机恢复了信号,我再请教下我的师父。大家折腾了半晚上,应该都困了吧,还是先睡上一觉,天亮再说吧!”
我和蔡子飞将金福小女儿的尸体抬出屋子,按照张合阳的吩咐就扔在院子中央。不然这与尸同眠的滋味可不好受。他说这尸体不能埋,也不能远离人偶店,否则还可能起尸,我俩自然乐得省事。
做完这一切,张合阳和蔡子飞身上都有伤,很快就响起了酣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连日来发生的这一连串诡异事件,要是当初听老妈的话,在家呆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也许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还有僵尸吗?虽然眼前发生的实在震撼,但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是不是很害怕、很后悔、很难过?”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如今对这个声音已经不怎么陌生,也猜到多半与那个小棺椁有关,但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和它交流,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话,它能听到吗?别人一定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吧?。
“你不用想着怎么和我沟通,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你!”它似乎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之前的几次,这个声音总是一副命令的口吻,想不到这次竟有那么一点安抚我的意味。
我静静地等着,想听它能给我指点迷津,却不料直到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个声音始终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院子里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
我连忙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躲在窗户下面,眯着眼悄悄从窗子的纸缝间向外看,顿时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