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元身子猛地一震,顿时呆立在当场。这女子的声音,在谢庆元听来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心中念头电转,谢庆元向前跨了一步,他想到从楼梯登上阁楼,然后从阁楼上的窗户跳出去。虽然窗口落地和院子门相隔只有丈余距离,但只要到了屋外,自己蒙着脸狂奔而去,谅门外那女子也追不到自己。
但是……,不行!自己可以一逃了之,但绝不能让门外的女子陷入旋涡。谢庆元的脸色飞快地变化着,他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牛皮巷里僻静的院门前,小枙重重地拍着门,屋内隐隐传来的喊叫声和异常动静让她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门开了,一个身穿半旧粗布短袄的汉子出现在面前,这汉子身形矫健,眉宇之间隐约一股桀骜之气。
“是你?”小枙认出此人正是初二那天在淌石街出手相助自己的军士,在她心里不知怎么,对此人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尤三娘呢?”小枙警惕地看着谢庆元,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夫人,这里危险,请赶快离开。”谢庆元跨出院门,反手将门带上。
“什么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小枙又退了两步,目光向巷子左右张望着。
“夫人——”谢庆元伸手入怀,小枙惟恐他会掏出凶器,作势就要喊叫。
“夫人不必惊慌。”谢庆元从怀里取出一只银镯,伸手递出。小枙一惊,目光不由得落在那银镯上,只见扁扁的镯面上锻着海棠花纹,中间两行阳文铭字“及笄倾城,乔木莺声”。
“我的……”小枙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这镯子?为何在你手里?”
“夫人,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谢庆元躬身说道。
许莹在将军府卫士的护送下从军营回来,进了垂花门,从抄手游廊往里走。游廊里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院子里银装素裹,花圃树木妆着琼装,她远远地看到东厢房那边,张二嫂领着几个仆妇搬着家具物什在忙活着。
“张二嫂,东厢房那边是怎么回事?”许莹唤了人将张二嫂找过来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是将军将那个女……女子安置在东厢房住下,让老身打扫房间,搬些家具器物过去……”张二嫂躬身向许莹说着。
“什么女子?”许莹皱皱眉问道。
“就是关在库房里的那个女子……”张二嫂低声地说。
“姓佟的那个?”许莹脸上顿时涨红了,语气也急切了起来。
张二嫂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许莹冷哼了一声,“将军呢?”
“将军去后院了。”
不再理会张二嫂,许莹急冲冲地顺着游廊向后院走去。过了正房的过道,出了游廊,绕过花圃和假山小径,却见杨铭正拿着长扫把清理着大炮和汽车上的积雪。遍地冰雪的数九寒天里,杨铭就穿着单薄的长袖t恤,上下忙乎着,额头上的汗珠腾腾地冒着蒸气。
“许莹,你来了……”杨铭笑呵呵地从卡车踏板上跳下来,跟许莹打着招呼。
“将军,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许莹急忙上前,摘下自己肩上的貂皮坎肩披到杨铭身上,又拿出手帕给杨铭擦着额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