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琴曲开头简单而缓慢的大和弦与大波音响起时,一股庄严沉重的气氛便油然而生,令听到的人们一下子就揪住了心,仿佛看到了某种悲剧命运,大厅立时一片静寂,听众们再也生不出旁的心思了。

    曲调庄重的进行,随之逐渐高昂,伴随着悠扬空灵的琶音,一副月夜林中画卷徐徐在听众们心中展开:在新月即将升起的夜晚,德鲁伊特族的族人们在族长奥罗维索的召唤下,即将登上山冈。这段演奏十分的雄浑有力,庄严激烈,又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让听众们在心潮澎湃的同时,又生出一股隐秘的不安来。

    进行曲结束之后,接下来是一段优美而抒情的曲调,这是对主人公们的爱情的描述,它既是甜蜜而神圣的,也是苦涩而忧郁的,甚至还带着恐惧与坚定。听众们揪紧的心稍稍放松下来,为那仿佛融化在音符里的某种甜蜜美妙而动容叹息;但很快又随之百转千回,感受到些微苦涩与愤怒的不甘。

    在这之后,乐曲过度到歌剧第二幕场景:诺尔玛在安静的房间内,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她想起背叛自己的男人,恨意驱使着她去杀死这他们,可是作为母亲的天性又在不停的阻挠她,那种进退两难的心情委实令人感同身受。沉重转折的琴声在宴会厅内回荡,听众们鸦雀无声,随着琴声心绪起伏、柔肠百结,有些人眼中噙满了泪花。

    这个时候,诺尔玛的好友阿达尔吉萨登场,更加剧了她的悲伤。琴声分成了两个声部,表示两人之间的对话,对各自爱情或甜蜜或忧伤的回忆。柔美的琴声仿佛在人心头盘旋,优美而饱含深情,充满着一种人性的光辉与美丽。

    听众们不禁深深的沉浸在这交织着喜悦与哀伤的复杂情绪之中;紧接着一阵强有力的和弦又将他们从这种幻觉惊醒,是波利昂来了,他们不得不重新回到现实——回到诺尔玛的现实中来,记起了被爱人背叛的愤怒与沉痛。

    激动之中,翻滚的大波音又将听众们拉到了第三个场景:诺尔玛召集了族人,宣布有一个女人冒犯神威,要将她作为祭品杀死。她怀着满腔恨意,激烈痛陈这个女人背叛族人、破坏纯洁、不知廉耻的罪行。

    即使是早已知道诺尔玛的意图,听众们依然被低沉的单音、急促的八度和宽广的九十度和弦吸引,他们涨红了脸,被拖入到慷慨激昂的庄严与愤怒情绪之中。

    可是接下来旋律陡然柔和下来,诺尔玛宣布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并哀婉的请求身为族长的父亲不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希望他能怜悯并照顾他们。

    听众们的愤怒一下子被扼住了,深切感受到诺尔玛经受过的巨大痛楚,并且由衷的生出同情与怜悯之心:这个女人被夹在族群与个人爱情之间备受煎熬,又被好友与挚爱共同背叛,她在痛苦、嫉妒与仇恨中徘徊,最终却决定慷慨赴死,用生命捍卫民族尊严、保全年幼的儿女,同时也成全纯洁的友谊与深沉的爱情。

    这种高贵善良的侠骨柔情一下子击中了听众们的心灵,让他们积蓄已久的复杂感情顿时倾泻出来。他们像族长奥罗维索一样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在和弦声中目送诺尔玛与爱人走向火刑台。

    辉煌明净的钢琴声从键盘上优美撒落,那乐声如泣如诉,其中蕴含的深邃感情是如此迷人,它们纯粹、真挚、直抵人的灵魂深处,有一种仿佛带了魔力的通电感觉传到听众们身上,令他们不得不站起身来、为这做出震撼人心演释的钢琴家献上炽热的掌声,才能稍稍宣泄心中激动。他们一边喊着“Bravo”一边疯狂鼓掌,像是听完音乐后意犹未尽的乐迷。

    在这热烈气氛中,幸村精市隐约听见先前的流行歌手诧异的话语:“嘿,兄弟,不是吧,你哭了?”

    “闭嘴!我只是喜欢这首曲子而已啊!”摇滚男孩带着浓浓的鼻音否认道。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已经完全忘掉了之前那个风流《唐璜》让人着迷的魅力,转而深深的陶醉在了人类伟大而复杂深刻的感情之中——人们的喜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简单而无情。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正面迎上已经步下台来的钢琴家,他握住对方递过来的手,“非常动人。”他真心实意的赞美道。

    “谢谢。”远野薰翘起了嘴角,带着营业性质的矜持小声道:“我们的‘1900’呢?”

    “在你弹完的时候就走了。”幸村精市忍俊不禁。

    “切,算他溜得快。”远野薰得意洋洋的道,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问过他感想呢。”

    “那我恐怕唐璜和诺尔玛不会有太多共同语言。”幸村精市揶揄道。

    远野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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