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声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说要告诉她为何来皇城的。
陈鸣和理了理她额上松散的碎发,“你还有心思听这些?”
她嗔怒道:“那你说还是不说?”
眼看她那红肿的双眼又湿了,他忙伸手扣在她眼上,柔声道:“你不哭,我便说,再哭,当真是没法见人了。”
她轻哼一声,拉下他的手,“谁说我要哭了。”
“你是想知晓我情起何时,因何而起。”
他指尖托起她耳尖下坠着的小巧金饰,不及指肚大的金葫芦上雕刻着精美的花枝,虽小却繁美精致。
“这情,要从一物说起,只可惜那物件我今日未带着。”他颇为遗憾的看着李凤鸾,勾唇一笑,“那便下次再讲。”
李凤鸾一拳捶在他胸前,十分用力,“你……你又戏耍我!”
这下是真不哭了,他又将人搂回怀中,这回换他红了眼。
“阿月,那年冬天,我在街边想讨一个馒头,可是有人给了我一对珍珠耳环,她对我说,明珠不择地,喜客作寒泉。”
圣德五年,那年他十岁,是他在汴梁苟延残喘的第四年,他混在流民之中,缩在街道的角落处,等着好心人赏他两个馒头。
皇家祈福的队伍,声势浩大,没人在意阴暗角落里的愤恨目光。
成群的流民拦住车队,车驾上的年轻妃嫔拦住了挥刀的士兵。
“流民亦是大卫子民,饥寒不是他们的罪。把周边铺子的热粥都买来,那么多银两拿去祈福又有何用,倒不如一碗热粥。”
那女子下了车驾,毫无惧色的站在流民之中,未戴帷帽,丝毫不介意众人的审视。
他本是盯着那女子的,却被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女童挡住了视线。
凤冠霞帔,大红的宫装,是嫡公主的装扮,是那个该与陈氏联姻的嫡公主。
“哥哥,你好香啊!”
她眨着圆圆的大眼睛,俯身凑到他身前,被寒风吹红的鼻尖还在嗅着什么,就像是他养的那只小猫。
可她眸中的自己分明是衣衫褴褛,面颊已经被风吹得干裂开,缩在袖中的手遍布冻疮,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未洗过澡了,怎会有香味。
陈氏的嫡子要娶李氏的嫡公主,兄长年纪大了,父亲说,这是他改变不了的命。可是他还未做上驸马,陈氏便没了,那这两种命运,到底哪种更苦一些?
他不知为何,想逃,可是身后是冰冷的墙壁,他紧紧贴着墙,想离她远些。
她见他的头磕在墙壁上,拧起淡淡的眉毛,直起身子看了他片刻。然后,她摘下自己的耳环,伸手递到他面前,“明珠不择地,喜客作寒泉。元妃娘娘说,高低起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