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学这一天,是个晴朗的早晨。

    商怀夏已经习惯了自己处理生活中的大小事,外婆年纪大了,他不愿意让外婆太过担心自己的事情。一早起来,他简单买了个馒头当作早餐,便搭上前往高中的公车,上车後,在後排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还不忘拿出打工存钱买来的英文单字口袋书背单字。车程很远,一路晃晃荡荡才开进了城市繁华的地方,

    眼睛有些累,他转而看向窗外,街上西装笔挺、鲜YAn明亮的路人,市中心,跟他生活的环境还是有差别的,街道更宽,车子也更多,他看着黑的发亮的车,心想,这样一辆车一定不便宜吧!他认不得车的品牌好坏,不过,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开上这样的车的,他可是以几乎满分的成绩考进这所高中的,已经是这个城市的第一志愿了,他相信,只要高中继续努力,维持这样的水准,考上全国第一的大学,选个好科系,以後找份好工作,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吧?

    其实,商怀夏的家庭不算太差,不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但也绝对称不上富裕,他的外公外婆是受过教育的读书人,外公是退休的国中教师,不过在几年前过世了;外婆在结婚後就在家当全职太太,本来日子应该好好的,按照这样的生活模式,其实外公外婆的晚年生活会很好的,但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他那没什麽印象的妈妈造成的。

    外公外婆只生了妈妈一个nV儿,好好栽培到了国外念书,工作几年後回国,只带了一个他回来,那时妈妈已经癌末,过不久就病逝了,最後只好由外公外婆扶养他长大,给妈妈治病花了不少钱,加上後来外公退休,三个人就只靠着外公的退休金过活,商怀夏知道这完全不是外公外婆愿意的,养儿不防老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多养一个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他决定等到课业稳定下来後,得找份新的兼职工作才是。

    「外婆,我的爸爸呢?」印象中,小时候的他问过外婆无数次一样的问题,因为外公过於权威,他不敢造次,可是外婆不一样,外婆慈祥又宠他。「外婆也很想回答你,可是…你妈妈什麽都没说」外婆为难的回答他,他相信外婆不会说谎。根据街坊邻居透露过的,关於他的妈妈——商晚意nV士的消息,据说,商nV士从小就是个天才型的学生,年年都是第一名,就连到国外念书都是拿奖学金去读第一学府的,是人人都想拥有的nV儿类型,但是,商nV士很少参与任何街坊邻居的活动,基本上要找她说话时,都会被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家念书的一词藉故离开,所以,邻居对商nV士的印象是:一个很会念书,却很有自己主意的奇怪小孩。

    如果是这样的个X,那不说也是有可能的,他总不能问外婆,为什麽没有yb出他生父的资讯吧?只是——他看着玻璃窗映照出的自己,高挺的鼻梁,那双蓝灰sE的眼睛,他爸绝对是个外国人!他再次叹气,他讨厌过亮的太yAn,刺激着他的眼睛,他也不了解为什麽他的眼睛会是这样的颜sE,亚洲混血不都是棕sE眼睛居多吗?但外婆说了,外公的爸爸就是蓝眼睛的外国人,所以,他猜这是隔代遗传吧?

    商怀夏知道外婆其实很想念妈妈…有好多次,他看书看得完晚了,想在睡前再去次厕所,能听见外婆哭着对外公念叨妈妈的名字「老头,你说,我们nV儿,晚意啊!怎麽就这麽苦命呢!」「唉...别说了,是命」外公的声音低沈,「这麽多年一声不吭,就生了孩子」外婆幽微的啜泣还在继续着,他总觉得愧疚,不知道这样的愧疚是因为什麽?只知道自己要加倍努力,不要让外婆C心,也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外婆能颐养天年,他现在知道了,他想,弥补妈妈做不到的。

    「你是,商怀夏同学吧?」他一进校门,就被门口的老师拦了下来,他低头看了制服上的名字,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跟自己的穿着,寻思是不是自己的衣着不妥,他...做错了什麽?「我是。」他抬起眼,坦然地迎上那个老师的目光,「啊!我是陈老师,商同学果然跟张校长说的一样,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陈老师自我介绍着,陈老师口中的张校长,是商怀夏国中的校长,他想,他多少是遗传了商晚意nV士的聪明,国中老师们得知他妈妈的身份後,直接就对他寄予厚望了,希望他能再次刷新高中入学的成绩。

    他的优秀,使得很多人忽略了他父不详的身份。「谢谢老师夸奖,这里是第一志愿,很多同学都b我更优秀的」他谦虚道,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人并不多,但刚开学,他无意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陈老师摆摆手,笑得夸张「你真谦虚,天才哪有那麽多呢!不过,有个nV孩,姓李,是以第二高分考进来的」陈老师补充道,他默默记进了心里,一个姓李的nV孩...不过,男nV的志愿选项一定有所不同,他倒不焦虑。陈老师拉了他说了好一会话,才让他进了校门——他这三年,可不能松懈啊...「加油,商怀夏」他默默地低喃。

    「高一第一名,一年三班商怀夏;第二名,一年四班李海静:第三名……」第一次段考後的升旗典礼,照例颁发给年级前十名的学生一张奖状,象徵X地给予荣耀,司仪一个个地唱着名,被叫到的学生则从班级队伍里出列,依序前往司令台,「果然是商怀夏,之前就听说他很厉害了」「你看到了吗?他的眼睛,他是外国人吗?」「我们学校有长得这麽好看的人吗?」这样的声音,总是环绕在他的身边,关注他的成绩、关注他的长相,他只能当没听到,仍旧守着规矩,走上司令台。

    商怀夏忽然想起来,要看一眼那个同样优秀的nV同学,那个姓李的nV同学。他从校长手上接过奖状,看着校长慈蔼的笑容,也同样回以一个得T的笑容,趁着校长遮蔽了眼前高一同学的视线,商怀夏微微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左侧,他以为会念书的nV生,都一定是带着眼镜的书呆子,但,那个李同学,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微眯着眼,似乎是不适应过亮的yAn光,皮肤白得发亮,扎着马尾,巴掌大的脸......他忽然了解了所谓惊鸿一瞥的感觉。

    也许是他的视线过於热烈,那个李同学也微微转过脸来,带着不经意的表情,他先是客气地点点头,李同学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轻轻颔首,然後将视线转回前方。他也转回前方,站直了身子,看着下方升旗的同学,还有那一大片的草地。

    「请一到五名的同学与後方同学交换位置」协助颁奖的老师是这样吩咐的,他向後看了看,确定不会撞到後方的男同学後,就往後退了一步,站定之後,才发现李同学没什麽反应,他伸手拉了拉她短袖制服的袖子「同学,我们要跟後方交换位置罗!」他只是出於礼貌而提醒,李同学飞快的反应过来,往後一站。

    以为是个冷漠的难以接近的人,没想到是个迷糊的个X吗?「谢谢你」她细声而道,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不客气,举手之劳」他看着前方,却笑着回了话,「我叫李海静,海洋的海、安静的静」她忽然介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商怀夏,情怀的怀、夏天的夏」他也如此介绍着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原因。

    走下了司令台,各自走回自己的班级队伍里。他的同学魏少君凑了过来,g上他的肩「嘿!你认识李海静啊?」他看着李海静走回四班的队伍里的身影「不认识,刚刚是第一次见」他回答,「你居然不知道,长鸿集团的千金小姐,你看到没!那个白sE的,就是他们家的产业之一」魏少君说着,指向了不远处一个白sE的建筑物,商怀夏当然知道那是什麽,他就在那间五星级饭店楼下的咖啡店打工,他看了眼魏少君的表情,充满羡慕,又看向右边四班的队伍,迎上一双眼睛。

    「那又如何,她很会念书又跟家庭没有关系,那张奖状不就是证明?」他的语气多少带着傲气,他坚信的:英雄不问出处,就像他自己的优秀跟家庭条件没有关系,那麽同理,李海静很会念书,应该也跟家庭条件没有关系!他知道听起来很愚蠢,教育资源摆在那里,但是,不知为什麽,他看见李海静眼睛里的期望,期望被肯定那样的......「嗯...好吧!她真的很努力啦!要赢过这麽多人不容易」魏少君皱着眉,像是被b迫着的认同,他伸手,拍拍为少君的肩,看到李海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