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本长长的奏报,沈玥浑身冰凉。
她终于明白,宣明帝为何对沈家不满,朝堂上的大多数文臣,又为何坚持要严惩沈家。
如果只看这战报上的内容,边境一战打成这样,至少有八成罪在沈家。
尤其是她身为主帅的父亲沈观山,更是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直接或间接导致三城丢失两城。
但,这怎么可能?
沈玥攥着奏报的手指收紧,脑海里一时闪过千百种想法。
宣明帝冷冷道:“沈玥,看完了奏报,你还有什么话说?甘愿认罪了吗?”
沈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皇上,这奏报中明显存在多处疑点,臣女实在不解。”
“什么疑点?”宣明帝有些不耐,他并不认为沈玥一个民间长大的女子,会看得懂战报,她能识字就很不错了。
因此只当她不肯认罪,还想狡辩。
沈玥很快整理了思路,道:“臣女的父亲沈观山,十五岁便入军中,坐镇边关超过二十年。何况身为主帅,应是最了解边关情况与蛮族战力的,他为何会做出如此荒谬的决定?”
宣明帝略感惊讶,没有反驳。
张次辅道:“你没看清奏报上说吗?沈观山判断失误,又贪功冒进,不顾阻拦强行出城,才导致定康城守卫空虚,被蛮族所破。”
“这正是疑点。”沈玥沉声道,“我父亲是边军主帅,他的职责并不是领兵歼敌,而是统帅全军,坐镇大局。何况我父亲身上的军功多如累山,试问,追击败退的蛮族,能有多少军功?值得一位主帅亲自带兵去追吗?”
张次辅不由噎住。
这确实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沈观山是什么人?
他是边军主帅,是手握二十五万兵权的老牌元帅,不是刚入军中急于往上爬的新兵。
沈家从来不缺军功,沈观山自己更是不缺。
他是外臣武将,即便军功累积再高,也最多封到武侯,再往上的国公之位,大多是外戚专属,想升也升不上去。
而侯爵之位,沈观山十五岁就有了,他根本不需要贪图什么军功。
所谓的“贪功冒进”,根本就站不住脚。
张次辅又道:“你父亲身为边关主帅,却在蛮族进攻之时,不曾留在营中坐镇,这岂不是失职?听说他当时携三个儿子回京,还是为了你的婚事,不料却被蛮族抓住空隙,围兵攻城,你父亲返回边关后,很可能是为了弥补他的失职之罪,急于立功,才要亲自带兵追击。”
沈玥立即反驳,“按照大燕的军规,主帅轻易不可离营,我父兄四人既然能回京,定是提前向皇上和兵部请示,得到许可后方可归来。蛮族入侵只是个意外,我父亲也不能未卜先知,若他知道自己一走蛮族便会进攻,他绝不会为了一家私事,耽误边关军情。”
“我父亲并未失职,张大人却说他为了弥补失职之罪,急于立功,这根本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