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朵飘飘摇摇,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茶杯碎裂开来,散成无数碎片跌落地上,茶水也尽数溅起在裙角。
茶香顿时弥漫开来,四周一片死寂,众人紧盯着碎裂一地的彩瓷,高居坐首的太后却似不经意的看着她的手。
那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中,因为旧伤发作,早已颤抖不已,也早已红肿不堪。
许久,太后的目光从她手上离开,默默睇了眼捧着茶壶的宫婢。
这婢子极是机灵,赶紧又斟满一杯茶,放到身前那命妇托着的锦盘中,示意南重锦再次奉茶。
这一回她却没有动作,只兀自垂手站着,没有辩解一句,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四方地砖。
“怎么,是嫌哀家不够细致了?”太后睨了她一眼,如此问道。
南重锦仍旧不说话,却倏地跪在地上,双手依旧垂在两侧。
众人心中狠是一惊,互相对视几眼,又纷纷敛下眉目,不敢再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是在给谁赌气?”
她语气重了几分,问出的话里隐带质问之意。
南重锦低着头,只道了句:“不敢。”其他的再没多说,既无辩解,也无埋怨。
太后也不再多说,只默默盯着她。
从她的目光看去,瞧不见南重锦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硬着身子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傲然如凛冬霜雪。
她本来是不满意这女子的,尤其是派人从永州回来。说南家这位嫡出姑娘何等的待人刻薄,又何等的性格孤僻。
况且听说她命也不好,是个克父克母的主儿,甚至于还手足有疾,定过婚约……且还是个跛子。
如此声誉扫地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她南家的面上,就算再如何颖悟绝伦貌若天仙也轮不到她,况且她也不是什么貌若天仙。
太后长吐了一口气,手指不紧不慢扣着桌子,叫人没来由一阵心惊。
“你起来。”她抬手示意,又扫了周围一眼,“把手伸过来。”
南重锦缓缓抬头,面上一片冷静,并无半分的惊慌之色,也看不出任何不适。
若非她额角沁出的冷汗,倒真以为没什么大碍了。
太后向她招手,南重锦就又往前走了两步,缓缓抬起手。
袖子滑落腕口,她的整个双手就暴露在众人眼前,太后目光一顿,明显有些愕然,紧接着又皱起眉头,低头凑近了几分,一边用帕子托起这双手。
“出去。”
她抬首喝道,众人从惊愕中回神,哪敢再留,纷纷起身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