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隐入衣袖,萧惟冷哼一声,“左右本王已经拿到了证据,祝少观你该庆幸,你们祝家都该庆幸,江南庄是本王亲手毁掉的。否则本王明日送褚余风上断头台,后天就会轮到老将军!”
“你——”祝朗行睁大眼睛,刚要挥拳把这个疯子打成残废,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神变了又变。
萧惟顺着祝朗行的视线转过身,一眼见到了默然站立的谢无猗。风吹起她的披风和长发,将暗夜晕染得更加昏黑。
“是真的吗?江南庄的机关是你触发的?”谢无猗抬眼开口,语调平和无澜。
萧惟定定地注视着她,眼中没有一丝缱绻温情,反而漾满了腊月的朔雪,飘飘洒洒,坠地无声。
“是。”
那片雪花径直落在谢无猗心里,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洞穿肺腑,冷却了所有温度。
他一直在骗她。
是啊,她毕竟是逆犯遗属,他凭什么无条件地帮她呢?
军粮押运一案,所有人都被祭旗,唯一一个活口是他在保护。
他明明身手超绝,观音庙中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诱她豁命救他,将后来的所有刻意接近的行为都定义为“报恩”。
在她纠结该如何隐藏真实身份时,他娶了她,以纨绔习气作为遮掩对她频频示好,引导她收集证据,一路从褚府走到江南庄,找到了褚余风陷害乔椿的实证。
一向自诩心思敏捷的谢无猗根本没意识到,从头到尾都是萧惟的计划。
惨淡的月光下,萧惟的笑容显得无比残忍,“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谢无猗的眉头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她的确没资格和萧惟谈利用,两人各有所图,只不过他的所图更大一些。
褚余风倒了,谢无猗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谢家也将背上欺君罪名,如此一来,兵部和吏部就都有了空位,可以换上新的人。
可笑啊!她凭什么会认为萧惟真的能脱离朝堂呢。
连她都知道动起来就有隙可乘,萧惟身为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在麓州决鼻村蛰伏两年是在等机会,等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一个既能将他绊倒又能将他重新托起的机会。
萧惟的书阁里藏着泽阳的各类消息,这不是他一个闲散亲王该做的事。一切都有迹可循,他早就明里暗里提醒过谢无猗,是她太相信他了。
仅仅因为幼年的那一面,因为他无微不至的包容和照顾,她便愿意暂时抛却戒心,和他默契配合,一同出生入死。
这场赌局,大约是输了。
罢了,反正他们终归是要和离的。
没有了底牌,谢无猗除了离开别无选择。现在她只希望萧惟肯顾念最后的情分,放她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