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耳光声在旷静走廊显出了惊心的刺耳!
陆言琛的左脸颊偏到一侧,低垂的眼眸流泻迷离的光,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打碎了。
耳鸣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自耳根蔓延到下颌,一条极细密的血线在颊侧若隐若现。
——那是被秦浅手上的婚戒刮破的。
陆言琛的睫毛划出虚影,脸部轮廓被灯光勾勒得凌厉森冷,高大的身形反而散发落寞。
秦浅定睛凝视那条浅浅的血痕,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见地发颤,强烈的酸涩漾开胸腔。
“你如果敢和我抢绵绵,”秦浅面庞微白,狠狠逼退好像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泪水,压低呼吸,字字如雷地砸在陆言琛心头:“我真的会要你死,所以你别逼我。”
陆言琛艰难缓慢地转过脸,他漆黑明亮的眼里如同藏着一座火山,火山喷发后,只剩下飘飞的灰烬被冷风席卷,他目光苍凉,清晰地感受着她的每一分冷酷无情。
眼前的情景真像在做梦一样,变得太快了。
他们昨晚还商量着,等秦浅回国就带上女儿去哪里踏青。
单单过了二十四小时,她就站在他对面,疾言厉色地提离婚,一口一个要他死。
陆言琛突然觉得现实太荒诞了,简直比他是陆振齐的种还要荒唐!
想着,陆言琛忍不住低低笑出声,胸口似是陡然被她挖空了。
秦浅神思震颤,她极力稳住心绪,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内肉,直至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坚定而滞缓地开口:“离婚协议我会准备好的,陆言琛,我们到此为止。”
“你曾经因为孟云兮,放弃和我拍婚纱照,你也为了孟雯萱,临时取消我们的婚礼,就连绵绵出生,也是被孟云兮害的!”
秦浅本来想走,可提步的那一刻,她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冰冷坚决的眸光里翻腾巨浪,神情却又格外平静,只是声线略有起伏:“今天晚上,你又为着孟雯萱把绵绵丢下了,你是一个父亲,父亲是什么你懂吗?你以为给她最优渥的物质条件,每天哄哄她,你算称职了?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她就……”
“我没办法原谅你,我只要一想到我的女儿差点会死,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们所有人!”
过往画面在脑海飞逝而过,那些昔日被陆言琛抚平的伤疤再次溃脓发烂,秦浅终于潸然泪下,第一次失去镇定嘶吼:“她没出生的时候,你不要她,千方百计抹杀她,她九死一生地出生了,你没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又险死还生,直到现在,你还拿她威胁我别离婚!”
“你当她是什么?”秦浅擦掉眼泪,尖锐的恨意盘亘心房,她讽笑:“做父亲,你配吗?”
陆言琛默不作声,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眼尾抹开了骇人的猩红。
他眨眼,眼眶潮湿,视线模糊不清,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活活撕扯成齑粉。
“我祈祷绵绵对今晚的事没有记忆,我很怕她长大以后某一天来问我,当她置身险境离死神擦身而过时,她的爸爸在哪里。”秦浅清冷的眼眸直刺陆言琛,血气徘徊的唇吐出了世上最残忍的话:“我可能会告诉她,你爸爸早就死了。”
“倘若让绵绵知道,她的亲生父亲过去逼迫她母亲打胎,又在她半岁的时候撒下她不管跑去找别的女人,连她被劫持都没来得及营救,那对她是多大的伤害?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她爸爸?我都替你丢不起这个脸!”
秦浅的指甲掐进掌心,伤口重新破皮渗血,她紧绷着纤长身形,冷笑:“我在机场还想,你没陪着绵绵,是你太忙走不开还是你也受伤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你是因为孟雯萱!我宁可你死在了珠宝店,也不愿意你活生生站我面前说废话,至少我甘之如饴地为你守寡。”
陆言琛的灵魂都瞬间被秦浅击碎了,他承受不住地倒退两步,面孔苍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