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蛇对峙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谁也没动。
手电筒的光牢牢笼罩蛇头,李轻歌分毫不敢移开,只能飞速环视几眼洞中。庆幸的是有限光圈能照到的地方,只有这一条毒蛇存在。
岭南山地多产蛇,这种外号“过山峰”的眼镜王蛇不算罕见。但粗壮成她眼前这条一般的,连李轻歌在刷过的百万短视频里的“巨蛇”都比不上。
她记得这种毒蛇游走极快,袭击人时近乎贴地平飞,獠牙中的剧毒注入人体后,顷刻间就能叫人命丧黄泉。
李轻歌的后背汗毛直立,心肝胆像是要裂开一样短促遽痛,呼吸都变得极小极轻,胸腹不敢多起伏,生怕那剧毒的蛇突然发难。
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今晚这前脚杀手,后脚毒蛇的,不就正是印证了这一点?
李轻歌并非是逆来顺受,坐以待毙的人,防备盯紧那嘶嘶吐舌,但暂时定住了,尚无下一步动作倾向的过山峰,一手悄悄慢慢探到百宝包中,摸寻印象中的驱狼喷雾,或是电击枪。
只是她先前急行上山,给手机插上移动电源的时候,没拉上背包拉链。失重跌下来的时候,许多东西已经散落出去,包里仅剩的不多。
懊恼无用,李轻歌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有用的东西,反倒隔着绷带摸到轻微发烫的铜镜。
像是手机充电过程中的高温,那块藏着大妖的铜镜面上的温度越发烫手。
李轻歌也不敢低头看,铜镜是不是如先前一般在发光、又有字。只在心中暗悚,想这铜镜大妖该不会要在此时,再给她来个半身不遂,要她眼睁睁被过山峰一口咬死吧?
万分紧张下,李轻歌不自觉咬紧牙。又察觉手指突然濡湿,几个触在铜镜上的指头缠着的绷带突然就有了重量。
李轻歌正惶惑是自己扒墙的指头又出了血,还是从铜镜里又冒出了什么奇怪东西,那定了好半晌的蛇就突然一动,晃了晃身形。
泛黄的腹部鳞片反射手电的光,黝黑的头猛然又高立了起来,吐舌更为频繁。
纵然李轻歌再对蛇类不熟悉,这一下也能出自求生本能,感觉到那毒蛇杀气满满的嗜血兴奋。
更强烈的恐惧像网,刹那间就笼罩李轻歌全身,紧紧密密缚牢她狂乱跳动的心脏。偏她狂乱跳动的心脏还要从网眼之中挣扎出来,往她喉头冲上。
只不过短短一瞬,她的背包就突然一重,手上的黏腻更是厚重,同时极重的铁锈味从敞开的包口传来,直冲她鼻下。
李轻歌又惊又惧,大睁的瞳孔紧缩了一瞬,瞳仁中,悬在木棺上的毒蛇猛然往她这处窜来,大张血口的蛇头不断放大。
李轻歌“啊”地惊叫一声,本能之下动作奇快奇准,提着手电筒狠狠砸在飞扑过来的蛇头上。打得那蛇头一偏,她也侥幸往旁侧了一步。
可那毒蛇一击不中,转眼又窜来二击。
李轻歌心颤魂飞,突然脑中亮光一闪,福至心灵,捏紧铜镜,往外一掏。
好似法海举起了他那口盆钹,要收白素贞。李轻歌也单手举起了那面铜镜,坚定而决然地,对准了飞扑而来的过山峰。
按那毒物的速度,本来是差些要来不及的。但那蛇不知为何中途改了道,真被铜镜吸引住了,往铜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