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得令,擦着程素年身侧往前冲去,抬腿就踹倒了恶意碾压崔思手指的衙役。同时刀一抽,架在擒住了崔念后颈的衙役颈侧。
程素年大步上前去,声带愠怒:“这是作何?!”
那几个衙役见是程素年,全没了方才当街拘人的嚣张气势,瑟缩着回禀:“回大人,我等按照陈大人的吩咐,特来平息在夜集上制造混乱的元凶。”
程素年已经瞧见匆匆踱步往这儿来的人,冷笑一声,“哦?陈大人?不知道是什么陈大人,能未经吏部补录,就直接来填桂中城县令的缺,号令起衙役来了?”
匆匆踱步来的人因他这话,脚步停顿了一瞬,然后又加快赶了过来。
“程大人,是县衙兄弟们谬称,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师爷,自然是不敢擅自担起大人这名号的。”
陈康之小心陪着笑脸,规矩行礼,躬身的姿态压得极低,仿佛真俯首帖耳臣服于程素年一般。
程素年冷眼斜睨他,不太看得上这个人。
这知州来的师爷今日才敢与他见面,处处放低姿态,脸上惯常带着卑微讨好的笑,偏一双眼睛里偶尔透露出精光,像带了面具伪装的狡黠狐狸,又像一尾泥鳅,滑不留手的,完全无法从他的表象抓到他的错处。
“不过是小儿是闹市奔跑罢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程素年摆一摆手,示意衙役放人。
衙役哪里敢不从?手一松,架在他颈侧的刀也被江城收了。
陈康之笑着冲程素年拱手,维持着一个低三下四的卑微姿态,声音不高,却足以叫周遭围观的百姓都能听清:
“大人,康之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程素年面上无情绪,“既然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蠢话,那就不必讲了。”
陈康之双目一凝,又立即恢复赔笑神色,并一掌拍在自己嘴上,“瞧小的这张嘴,真是叫大人见笑了。小的只是觉得,这崔家二兄弟涉及好几起命案。韦县令在的时候,便因与崔夫子有交情,不便办崔家二兄弟的案子,一拖再拖,这才连死五人。如今韦县令故去,他那冤案在大人的明察秋毫下,也得了沉冤昭雪,故康之斗胆,为今年因崔家二兄弟枉死的五名书生请命,请大人秉公执法,公正办理崔家二兄弟杀人案,以正视听!”
陈康之说罢,冲着程素年跪地行大礼。
他一跪,身后有人也接连跪下,大呼“冤枉”,请程素年为他们枉死的亲属讨回公道,捉拿杀害五名书生的元凶。
程素年冷目低垂,瞧着他们,问清这五人俱是五名书生的家属。
程素年问:“你们有何证据,证明你家儿子是被崔家二兄弟所杀?”
一人答:“大人,这难道不是明摆的事实吗?那崔家小子放起了风筝,我儿当夜便遭他家老子索了魂,以他家小儿那风筝麻绳生生勒死了我儿!可怜我儿方才十七,正是大好年华!”
一人道:“我儿也是!不过是白日里因诗集上的几句话,与崔家阿大争执过几句,那崔家小儿便用风筝召唤崔夫子,当夜三更,我儿就被崔夫子的鬼魂吊死在房梁下,脚下便是与崔家阿大争执过的诗集啊!”
又有几人说辞皆是类似,直将崔念放风筝后,必在三更死书生这两件事强行联系起来。
崔念惊恐地左顾右盼,藏在崔思身后。
崔思脸色惨白,左手捧着受伤的右手,辩解道:“我没有!我们没有!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兄弟二人犯的案?!此前韦大人已经查过,几位同窗死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都不在现场,也万不可能去你们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