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务员将她们点的套餐送来。汪静等服务员离开,又继续道,“我呢,原本以为你们现在的关系只是暧昧,正想劝你要小心。因为这段时间正是你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如果男人不怀好意,趁虚而入,往往能轻易得手。不过,如果方浩儒真的有诚意想跟你结婚,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嘛,听Juliet说,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帅哥,跟你也般配——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嫁了算了!”
“这Juliet可真会添油加醋,这也跟你说……不过,我还是觉得James比他帅。”陈溪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眷念的火花。
“Thatisthepoint(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看来……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James。虽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你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他的阴影当中吧?再说了,你和James,只是在正甜蜜的时候突然中断了,一切定格在美好之中,你才会觉得所有关于他的,都是好的。或许当你们俩真的成一家了,生活在一起,你也会发现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到那时,他可就不再‘帅’了……算了,他已经不在了——你得正视这一点,就当是心里一个美丽的回忆,你还得继续走你自己的路。”
“可是,Jane,我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James起码是和我一样的人,可方浩儒不一样,我们的出身不同,价值观和生活观估计也会有差别。而且,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和James在一起时,我觉得头脑很清晰,从心底里认可他就是我未来的伴侣,只可惜缘分没了……但是对着方浩儒,我却是迷茫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泛泛的好感。”
汪静笑了笑,放下筷子,语气轻而郑重:“Rosie,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我们不可能嫁给自己完全不爱的人,但是嫁一个爱你多过你爱他的男人,要比嫁给你爱他多过他爱你的男人活得更轻松。我以前就看出来了,你为James付出了很多,所以他走了,你会伤得这么重。现在你只要记住这段恋情的美好就行了,女人一生有一次这样纯洁的感情已足矣。将来,不管你是嫁给方浩儒,还是别的男人,记住要为自己保留一些。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再受伤害。”
陈溪没有作声,慢慢地喝着汤。她明白汪静的话无疑都是现实生活中的真知灼见,而失去杨帆的切肤之痛,让她这辈子都会刻骨铭心。
汪静继续道:“有时候,真正的缘分来临时,自己是感觉不到的。而有缘分的人,也不一定真的相爱。依我看,你只要不是讨厌方浩儒,基本上就算是喜欢他的了。也许只是因为James的事儿刚过去不久,你主观上不愿意承认罢了。不过,像方浩儒那样没结过婚又有点儿背景的男人如果真心想娶你,至少他给予你的感情是毫无保留的,既然是真心的,就不要错过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别太在意那些天长地久的传说,生活哪能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丰富多彩?人一生,没太多遗憾就好。你马上也要换新环境了,再有新的感情,岂不更圆满?”
陈溪抬头看着汪静,目光中疑信参半。
就在前几个月,Thomas办公室里的球具样品不翼而飞,保安部监控室需要汪静配合,排查那段时间出入过Thomas办公室的人员。大部分人,汪静都能认出来,因为基本上全是员工,而对于方浩儒和司机小周,汪静与Thomas的秘书核实后,知道了他是会员,并对他的名字有了印象,同时她在当天的录像中,看到了自己也去过Thomas的办公室,自然而然想起了陈溪的调职。
由此,汪静无意间还关注到一个细节:方浩儒的出现与她第一次去Thomas办公室送员工档案,以及她第二次进去与司机小周去送礼品,看似毫无关联的两组现象却有个共同点:这两人和她的进出,前后时间相隔并不长。这原本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个单纯的印象,直到今天方浩儒因为陈溪而出现在人力资源部,汪静凭女人的直觉,推断这位会员与陈溪的调职或许有些关系。
汪静原本打算,自己若能找到些线索,可以及时提醒陈溪提防方浩儒居心不轨,而当得知方浩儒希望和陈溪结婚,这倒令她刮目相看。如果方浩儒是真诚的,或许他就是老天爷为这个不幸的姑娘打开的一扇窗,快是快了点,不过现在的社会,几乎找不到慢节奏的美好。而通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她推断,陈溪对方浩儒其实颇有好感,只不过心存顾虑而纠结不定。
出于朋友的积极愿望,汪静也希望陈溪早些走出旧情的伤痛,她想想又说:“其实,你当下最关键应考虑的,不是要不要接受方浩儒,而是理智地看清楚他是不是真心想和你结合、共度余生。假如感觉‘结婚’只是用来引你上钩的诱饵,那当然不能犯傻,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但如果人家真的跟家里商量过,就是奔着娶你而和你交往的,那你也应该勇敢一点儿,或许这就是你真正的幸福。”
陈溪听了依然不语,默默地吸了口气。
汪静伸手过来拍了拍陈溪的肩,鼓励她道:“职场、情场,皆如‘戏场’,落幕则是新剧的开始,你不妨把自己变换成一个更好的角色,重新登台。”
周五的傍晚,郁金香城堡的公寓内,暖光柔和的房子里弥漫着新鲜百合的淡淡香气。何艳彩轻轻地哼着英文歌曲Rightherewaiting(《此情可待》),麻利地切着青椒和洋葱,不时翻一翻正在腌制的生牛扒。少顷,她又走回客厅,将一个靠窗的沙发重新铺整了一下,多加了一个靠垫——那是方浩儒经常坐的位置。
从春节前他回香港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今天终于盼来了他的电话。
他六点钟过来,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何艳彩又跑上楼检查他的毛巾是不是摆在习惯的位置,书房里的报纸有没有放好。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换上一套卡其色的蕾丝内衣,外面则套了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短款连衣裙。
一直等到快六点半,才听到大门的密码锁发出悦耳的“嘀嘀”声,何艳彩知道是他来了!兴奋地奔到门口。
方浩儒推门进来,一只手还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又将门关上,脸上仍是那副她熟悉的冷漠表情。
“你终于回来了!”何艳彩由衷地感叹,双手温柔地搭上方浩儒的肩,准备像往常一样帮他脱西服,却被他慢慢推开。
“不用了,我就待一会儿。”
“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就只待一会儿……”她嘟囔着,弯腰去拿他的拖鞋。
“艳彩,别忙了,过来坐,我有事儿跟你谈。”方浩儒的语气异常温和,温和之中却有一种让何艳彩不寒而栗的陌生,不祥的预感即时笼罩在她心头。
方浩儒仍旧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等着她。何艳彩在他旁边的沙发慢慢坐了下来,如同一个面临宣判的犯人。
“以后,我就不再过来了。”他将手里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接着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只信封,“这里面是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你留下吧。另外,这房子我会尽快安排,过户到你名下。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