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想回去,你让他别过来了。”
“说什么呢?!他人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他不是都照着你的意思办了嘛,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就着坡儿下吧!”
“我说过了,我不想回去,你打电话告诉他不就行了。”陈溪依然不松口。
“嘿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拧’啊!”谭斌真的有点急了,“听不出好赖话啊你?!他已经低三下四地接你去了,你能不能也别跟这儿‘拿糖’啦?‘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无非也就是犯了点儿男人常犯的错儿,您就不能高抬贵手,饶他个不死啊?”
“你什么意思啊?!”陈溪心里的火苗瞬间又蹿了起来,“搞了半天,这事全怪我,都是我不近人情对吗?!”
“行行行!咱们今儿先不掰扯这事儿成吗?事情都已经出了,赶紧平息了就算了!我费了这半天劲,到底是在帮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谭斌急躁之中,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当然看出来了——你是在维护你的铁杆兄弟呗!从来都是你们俩狼狈为奸!”她奚落谭斌向来不留情面。
“你——”谭斌气得直跺脚,如果不是在电话里,他恨不得真的动手教训她,“陈溪,我可提醒你,方浩儒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他今儿个本来就气儿不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着他过去接你的,你要是再跟他犯倔,真惹急了他,对谁都没好处!”
“哼,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让他赏了我一个面子!”陈溪反唇相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男人背着老婆在外头有女人,你能说这老婆肯定一点儿责任都没有?我可不是光向着他说话,表面上是他对不起你,不过你自个儿也好好想想:自个儿是不是就真的特懂事儿,知道疼人?我还把话给你撂这儿:你也别觉着自己受了多大委屈,浩儒那边儿天天扛着多沉的担子,你想过吗?你要是再不学着体谅他,架不住往后还有别的女人上赶着!”
“你说完了?”陈溪依旧是冷冷的语气,对他的话不置褒贬。
“我话也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自己掂量着办!”谭斌其实还想再叮咛她两句,忽闻清脆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嘿!我这暴脾气——”他恨得牙根儿痒痒,“这臭丫头!真他妈不知好歹!”
下午方浩儒拉着谭斌出去喝酒,谭斌在酒吧一直做他的思想工作。一贯注重颜面的方浩儒因为陈溪不等他表态就赶走了何艳莹而心里赌气,不愿现在就接陈溪回家。谭斌担心夜长梦多,两口子越闹越凶,将来没法收拾局面,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方浩儒倒是答应了当晚去接陈溪。
接着,谭斌又打电话给陈溪,想提醒她别不识时务,见好就收。他十分清楚,方浩儒尽管主动去接人了,但实际的心态还是抵触的,如果陈溪再给他脸色看,他完全有可能直接玩个“暴走”……可陈溪毕竟年纪轻,本身就是个任性的小女人,对着谭斌又从来没有好态度,居然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还挂了机……
谭斌越想越窝火,突然对着已挂线的手机大声嚷嚷:“你他妈跩什么跩?!我要是你老公,一天揍你八百回!”
挂断了谭斌的电话,陈溪又回到沙发边静静地坐下。尽管她蛮横地挂了线,但谭斌的话她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其实挂线只是因为要面子。再说,接下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总不能承认说,他的话没错吧……
自从发现了何艳彩的存在,自己吵也吵了,又搬出了方家,对于何艳彩姐妹也都做绝了……陈溪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何去何从。她甚至隐约有些后悔,也许就不应该发现真相,就这样傻乎乎的,至少丈夫对着自己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难道,婆婆说的都是真的?
陈溪随即又拼命想从这种古怪的抑郁中挣脱出来——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明明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凭什么非说自己有义务谅解一切?!如果像谭斌所说的,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她倒是愿意检讨,愿意改正,但有个前提,就是方浩儒也必须要为他的荒唐事负责!因此,让何家姐妹滚出他们夫妻的生活,是她绝不退让的条件。陈溪想到这里,渐渐又变得坚定,假如将来真的会出现更坏的结果,她也愿意面对……
手机再一次响了,陈溪这次起身时不紧不慢的,她猜得到是谁,然而又猜错了。
电话接通时,司机小周的声音立即客客气气地传了过来:“Rosie啊,我是小周。我和方总在楼下呢……我们来接您了……方总啊,本身是要自己单独过来的,可是他喝了酒,所以才让我一起过来的……”电话那边立即又传出方浩儒不耐烦的声音:“你胡诌什么呢?!”小周嘿嘿嘿地赔了几声干笑,又接着对陈溪说:“Rosie,您收拾一下吧,我们就在下面等着,您看……”
陈溪握着手机思忖了片刻,平静地答道:“你上来帮我拿东西吧!”
“得嘞!这就上来!”小周轻快地应着。
小周替陈溪拉着行李箱回到了车旁,方浩儒一直坐在车里没有下来。当小周将行李放进后备厢时,方浩儒没有说话,在车里替陈溪推开了后排客席的车门,算是一个“积极”的态度。
陈溪默默地坐进了后排,跟身边的男人一直无话,也不看他,一路上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无意间看到车窗前的香水座上应景地插着一面小小的香港特区区旗,脸上不禁掠过自嘲的浅笑——她今天居然稀里糊涂地,也跟着“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