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卧着,柳眉微蹙,睡得似乎不算安稳。长睫偶有颤动,唇含浅愁。不知她梦里梦到了什么,会不会是被欺负的场景?

    想到刚看到那些文字,谢砚辰只觉得心口发闷,视线顺着白皙脸颊,看向她的双手。

    一手被她压在脸颊下,一手放在枕头边。

    谢砚辰轻手轻脚坐在床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巧瓷瓶,倒出一点药膏在指尖,在要触碰到沈栀意手背时,停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自己未来嫂嫂!

    男女有别!

    就算同情她,也不应该大晚上跑到她闺房来。

    谢砚辰犹豫再三,迟迟没有动作。

    沈栀意哼唧了一声,无意识地抓了几下手背,陈年冻疮的印记一下泛红,格外明显。

    想着沈栀意受的那些苦,谢砚辰告诉自己,君子论心不论迹,自己是来为她上药。自己误会她是个坏女人,自己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出于对她的愧疚,出于对自己良心的救赎。

    屋里又没旁人,自己上完药就走,不会有人看到,也损不了她名节。

    给自己找了几十个理由后,谢砚辰轻轻拉起了沈栀意的手。

    不看还好,一看火气就冲上来。

    一个闺阁小姐,一双手十分粗糙,满是伤疤,新的旧的,密密麻麻。再往上些,手腕处居然还有许多青紫。

    自己之前竟从未发现。

    谢砚辰忍着怒气挽起她的袖口,本该白皙的手臂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李妈妈呈上折子里的文字在这一刻化成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他无声怒骂着,倒出药膏,这里涂涂那里抹抹,感觉伤处抹不完似的,越抹心头越气。

    那次刘氏冲出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该手软,就该让人一并打,打死了还为人间除一祸害。

    不知不觉间,谢砚辰的手就从手腕来到了手臂,慢慢擦到了胳膊。

    沈栀意哼唧一声,梦呓一句,“阿娘,抱抱!”

    抬手就搂住了谢砚辰的胳膊,娇软的身子也跟着靠了过来。

    谢砚辰当场石化,根本不敢动。

    温软的身子将他整个手臂压住,想要抽出又怕惊醒了她。隔着衣料,谢砚辰只觉得手臂的肌肤被烈火灼烧,烧得他心都乱了。

    他伸出手指,戳着沈栀意的脑门,妄图轻轻地推开她,结果她如同一只撒娇的猫,缠着手臂又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