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拇指摩挲着卷边的书页,强忍抽搐的嘴角,“只是二哥,这典籍……”
话到舌尖转了三转,斟酌了好半天:“倒是挺好哈。”
苏玄正脸皮泛起暗红:“原册包着鲛绡封皮,去年猎妖时不慎被三眼火狐烧了。”
他梗着脖子指向朱砂字,“我重写时特意掺了朱焰砂,寻常水火不侵……”
“……挺好。”
许舟瞥见“祖”字旁晕开的墨渍,默默咽下追问。
书页间突然飘落半张焦黄的纸,上面画着个摆奇怪姿势的小人,旁边批注:第七式改良版,如厕时慎练。
许舟:“……”
“哈哈,”苏玄正动作飞快,一把捡起,将其扔的远远的:“小时候不懂事哈。”
日头攀至中天时,许舟收剑吐纳,胃袋空鸣如擂鼓。
他拎着汗湿的衣领往住处晃,远远瞧见汀兰倚着斑驳门框,两个雕花乌木食盒在她脚边氤氲着热气。
“公子,可把你盼回来了。”
小丫鬟雀跃着掀开盒盖,八珍鸭的焦香混着佛跳墙的醇厚扑面而来。
许舟盯着摞成三层的鎏金碟子发怔——琥珀色的冰糖肘子淋着桂花蜜,翡翠虾饺透出粉嫩的馅料,连素日少见的雪山梅子冻都颤巍巍盛在琉璃盏里。
“灶房十几个灶眼都为公子燃着火呢。”
汀兰抽出银箸在袖口蹭了蹭,“张婶剁馅时把砧板都剁裂了,说救命之恩当……”
她突然卡壳,挠着双丫髻改口,“反正就是该给您吃最好的。”
许舟夹起的虾饺悬在半空:“往日不都是三菜一汤?”
“公子可是把二小姐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小丫鬟忽然正色,指尖摩挲着食盒上纹路,“没想到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啊……今早奴婢去杂役房领月例,刘管事多给了五两银子,说是托姑爷的福……”
她忽又抿嘴笑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对了,这是刚刚路上碰见的马厩老赵,硬塞给奴婢的炙鹿脯,非要奴婢带给公子。”
许舟喉头有些发紧。
瓷勺碰着炖蛊叮当作响,浓汤里沉浮的瑶柱突然变得烫嘴。
“没想到想二小姐倒是深得人心。”
瓷匙搅动莲子羹泛起涟漪,许舟笑了笑。
也是,那病西施般的苏二小姐,怕是把满府人心都熬成了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