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雅座。
林疏雨忍不住自喉间溢出一声冷哼,金桂暗香浮动间,她侧脸映着雕花木窗的斑驳光影,唇角讥诮的弧度愈发鲜明。
苏朝槿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笑,低声道:“娘亲,这首词的确是精品佳作,您看不上吗?”
林疏雨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她。
苏朝槿不依不饶:“莫非娘亲心中的第一名早有人选?”
林疏雨恼怒:“死丫头!”
苏朝槿吐了吐舌头,点到为止。
台上,花魁云裳却笑着道:“各位稍等,还有最后一首,恰好也是一首小词。待小女子念完,大家再来品论不迟。”
“念!快念!”
有些急性子已经忍不住了。
众人心头诧异,难道还能有比这首更好的作品?
林知远的目光,也好奇盯着台上。
云裳忽地顿住,目光在笺上游移数息,朱唇微启时竟带了几分颤音:“暗……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初秋夜风穿堂而过,卷着那句“情疏迹远只香留”扑进满室烛火。原本把玩着酒筹的才子们渐渐直起腰身,廊下执壶的小婢不知不觉停了脚步。
林知远手中茶盏倾了半盏犹不自知,只怔怔望着台上那抹水红身影。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当最后个“流”字在云裳舌尖化开,整座厅堂恍若被施了噤声咒。
临窗的老翰林颤巍巍摘下琉璃镜,浑浊眼底泛起异彩——咏桂词他见得多了,这般以议论为骨、以物象为魂的,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云裳深吸口气,耳畔明月珰随着抬首动作轻晃:“梅定妒,菊应羞……”
她忽地抬高声线,像是要把最后两句掷玉般抛向穹顶:“画阑开处冠中秋!”
东厢忽有酒盏坠地,碎瓷声惊破满室寂静。
可无人顾得上查看,所有视线都黏在那张微微发颤的雪浪笺上。直到“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的余韵散尽,仍有人张着嘴,任河风灌了满喉。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安静下来。
原来花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众人扭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人群中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