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转身,佯作前去催促之态,实则意在替自家母妃望风。

    二月二在周山时,他曾问母妃,父王当真是病殁的吗?

    母妃当时惊慌失措地起身,眉宇间尽是愤懑与哀怨,却双唇紧闭,不肯吐露只言片语。

    可如此隐忍不发的模样,反而让他隐约触摸到了背后的真相。

    毕竟,能让母妃如此敢怒不敢言的,这天底下只有一人,不是吗?

    赵元烨心思电转间,已毫不迟疑朝殿外走去,谁知他方转过内殿,恰与折返的福顺公公迎面相逢。

    “哎呦,殿下,您怎的出来了?”

    声起之时,殿内正走向太子妃的朱嬷嬷浑身一僵,面色煞白如纸。

    赵元烨虽惊未乱,面上故作惶急之色,高声道:“公公,您快带我去催催那些御医,他们怎的还没来?”

    嗒嗒嗒——

    似乎不容福顺公公拒绝,赵元烨便拉着人走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直吓得朱嬷嬷面如死灰,四肢瑟瑟。

    她心内明明极度惊惶,可一想到主子这些年来所遭受的诸般委屈,在这深宫中含辛茹苦地抚育小殿下,朱嬷嬷心底又涌起了一股决绝之意。

    她牙关紧咬,用力之猛,竟使得口中弥漫开一股血腥之气。

    那股子铁锈味在舌尖散开,反而叫她摒弃了犹豫。

    然而,当她移步至榻边,正欲有所动作时,一只手却悄然伸过来,稳稳按住了她。

    朱嬷嬷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仓惶扭头望去,却见太子妃眸若寒星,从她掌心中将东西接了过去。

    “嬷嬷,本宫来。”

    太子妃双唇微动,几不可闻地吐出这几个字,旋即伸手去拿一旁濡湿的锦帕。

    此刻,殿内静谧得可怕,唯余那锦帕与太子妃的衣袖摩挲之声,细微却又似重锤擂鼓,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朱嬷嬷的心头。

    烛火摇曳不定。

    噼啪——

    烛芯突然爆出一声脆响,恰似惊雷乍现,惊得朱嬷嬷眼皮狂跳不止,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惶惶然抬头去看,却见盛帝的脸已被太子妃的宽袖遮挡。

    从她站立的方位望去,太子妃身形纹丝未动,似乎正在耐心地给盛帝擦拭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