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竭尽全力地伪装,才能活下去,每时每刻都是。
“不要急躁,我的朋友,先听我讲几句吧。我就在这里,哪都逃不掉,就当是将死之人的遗言如何?”
砂金微笑着举起双手,这是场谈判,天平一端是他的性命,而另一端,他得放下足够多的筹码。好在这段时间他发现了一些东西——能让卡芙卡感兴趣的东西,只需稍加暗示...
“你不会失望的,不要小看我,我比你想象得更...”
“砰”
子弹擦着头发飞过,她不屑与他谈判。
“嗡——”
极近的破音声让那只耳朵回响起持久的耳鸣,他这会儿理解星为什么要揉耳朵。砂金敛起笑,果然,利益只能引诱贪婪的家伙,而对于嗜血的猎手,也许需要一场不计得失的杀戮。
记下了,如果还能活到明天。
“表现好点,朋友,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我相信你。”
“...我不介意....一直站在你这边,如果你要杀他,我不会阻止你,也会帮你处理好尸体...”
姐妹情深,也许是装的,也许是真心话。他愣了一下,想到与自己争论时,她对卡芙卡全然的接纳,背叛...这不是无时无刻发生在身边的事吗?频繁地能让过去的他笑着说出:“你可以随意利用我,也可以在恰当的时机背叛我。”她是这种人,姐姐是重要的。即便如此,心如同被尖刀穿过。
他希望她别再说了,自己现在就能自杀,去死没关系,但不要让他听下去。快速瞄了一眼,没有可用的,唯一能达成期望的是卡芙卡的枪,如果她现在开枪就好了,越快越好。可她正听星讲话,暂时没理他,只能继续听。
不该抱希望,真觉得有人站在你这边?但星突然伸手,没看清做了什么,只有手快速划出的一道线,以及几声金属装卸时的碰撞,她手上握着枪的零件,与刚才的神情不同,她坚定地看着卡芙卡。
砂金很震惊,无论是她帅气地拆掉卡芙卡的枪,还是一个姐控为他与姐姐为敌。他喜欢星,非常喜欢,让他经常陷入煎熬,如何将这份感情隐藏起来,不被她发现。但星总能时不时做出一些举动,让自己更喜欢她,也许吧,终有一天,他的感情将突破伪装的界限。不知届时该怎么办。
一个奴隶对主人表白,开什么玩笑?就算脱离身份,旧日的经历在他身上留在不可磨灭的痕迹,自己是块破破烂烂的抹布,没人愿意接受的。真要说还剩什么,只有作为性处理工具上还剩点价值。这句话放在现在不合时宜,但确实是看到这一幕时想到的:他希望她能来强奸自己。
不过这种心情转瞬即逝,她上一秒还很帅气,下一秒窝囊地求饶。卡芙卡将她拎着摔出去,虽然理解这种心情,不要这样对待家人啊...
她们离开了房间,通过空隙,砂金能看到星从空中落地,摔在地上,打滚,不再动弹,继续喊着求饶的话。可以理解为姐妹打闹,直到匕首将星捅穿,他这才想起,那个人是卡芙卡。
这一幕很眼熟,童年的屠杀浮上眼前,那些刺耳的笑声与尖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们或在恳求,或在恐惧,或者早就死了。屠夫的刀砍向孱弱的血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无论多么恳切地求饶也没用,杀戮不会被无形的语句阻拦,他们无视,就像没听到,一如现在,星在不断求饶,卡芙卡无视了她的话,走向她,就像没听到。
那个女人再疯狂也不会对家人做这种事,他知道,但面前的场景与过去不断交错,砂金好不容易才逃避般地忘掉的东西,又清晰展示在面前,熟悉的恐惧与绝望,与自己幸运关联的死亡,所有人都死了,无论是家人还是陌生人,自己孤身一人。他时不时会想,为什么死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自己究竟犯了多少错误,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下床,走过去,告诉卡芙卡,她不是想杀他吗?现在就杀了他。不要再继续了。星一定会生气,即便如此砂金也希望卡芙卡杀了他,终止这场可怕的争斗。但恐怖的感觉让身体僵硬,他很难活动,在离开椅子的一瞬间就倒在地上。
“站起来” 他听到卡芙卡的声音,那是对星说的,也是对他自己。站起来,走过去,让她杀了自己,站起来!
没有,砂金无法动作,无论怎么谴责,身体动都不能动,紊乱的呼吸让摄取氧气都变得艰难,他靠在床边,听金属碰撞,她们又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是关门声,和朝他走来的脚步声。接近的脚步让人不安,但听出是星后,吊着的心平静了些,但看到她鲜血淋漓的手,难受的心情又在蔓延。
他不想将自己丢人又糟糕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但命运使然,星几乎每次见到他,他都表现得很糟糕。对不起,他想道歉,求她再一次原谅自己,早晚有一天,她会厌倦,总被一个只有麻烦,全无优点的东西拖累。
她有点无奈,还是抱住他。砂金很羞愧,张嘴时,无论怎么努力却发不出声,只有不断的颤抖。如果有能力,他会说: